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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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第1/3页)

这世上,从来都不是谁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但拳头却能砸烂其他人的嘴,让全场只有你一个人在讲话,哪怕声音再小,也依旧响亮。

一老一中两个人,经过了小院门,一路继续前行。

无需言语,无需知会,无需示意,二人走出了学校家属院,经过食堂,穿过操场,一直走出学校大门,这才停下脚步。

林福安看向自己的徒弟,陈守门看向自己的师父。

俩人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半生师徒,却胜过父子,但论默契程度,从未有先前之深刻。

陈守门喃喃道:“秦力。”

林福安默默道:“龙王。”

陈守门曾亲眼目睹过,那个摆弄花架的男人,在龙江口,给一头百米尸蚣放血。

那混合着红、黑、黄、紫的血液,溅洒两岸,如今已长出一大片分外茂盛的姹紫嫣红,当地还在此处修了一座滨江公园。

那时陈守门还年轻,正是兴致勃勃骄阳似火的年纪,却见到了真正的太阳。

当那百米尸蚣现身时,可怕的威压和浓郁的尸气,震慑得他身体自发颤抖,竖瞳都开不出。

唯一值得骄傲的是,在努力克服本能恐惧的同时,他并未真正意义的退却,还记得官将首的使命。

然后,他看见一个浑身流转符咒的同龄人自江面之下冲出,将那头尸蚣一拳砸上了岸。

那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刚现身时就将自己吓住的可怕妖邪,实际是被一个人,从江底追着打逃出来的。

挫败感么,还真没有。

只要差距足够大,你就无法生出去比较的心思。

对方没有起乩,身上并无阴神,也没有其它地域传承派系的神降、请仙、出马,就是纯靠自身的蛮力,将这尊妖邪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一根根长触断裂,一节节骨躯崩断,那刺动山谷的哀嚎,只是他拳脚之下的背景伴奏。

后来,陈守门去尽可能地搜集关于那个人的讯息,得知他叫秦力,是秦家人,是秦家近代以来,第一位走江人。

再后来,他得知一条消息,那个人,走江失败了,自此销声匿迹,生死不知。

陈守门不理解,走江到底有多难,连那样的人都没能走过去。

不过自那之后,心高气傲的他,每次再遇到师父林福安对其孙子也就是自己徒弟讲起龙王家的故事时,他都会在旁边站着,安静地一起听。

每当年幼的阿友问起,那龙王家和咱们官将首谁更厉害时,身为师父的陈守门都会默不作声,还得由林福安开口劝导:

“都是捍卫正道的同道中人,不兴去比个高低。”

同时,林福安还会再补个一句:

“不过人家传承悠久,日后阿友你要是见到龙王家的,定要执礼尊敬。”

陈守门是真的没料到,那道曾震撼自己年轻时的影子,竟会以如此突兀的方式,撞入自己的中年。

经过小院门的刹那,他想到了当年的那头尸蚣,记忆画面中被压着暴揍崩解的蜈蚣,仿佛变成了自己。

林福安是不认识秦力的,虽然他听出庙归来的徒弟讲过这段经历。

但很可惜,陈守门不会画画。

可林福安身为老官将首,就算未开竖瞳,也能瞧出常人所不能见的气象端倪。

先前一目扫过时,那个正在扎起头发的女人,其身形如角蟒抬头,仿佛正积压着某种郁结,正欲择人发泄;

而那男子,其脚下所站那一块的尘土泥粒已在颤抖,恰似蛟龙睁开,将要撕开云雾,再现真身。

增损二将本是昔日阳间鬼王,可观运海,这一男一女身上,分明沾有龙气,虽残破衰败,却是实实在在的存有。

龙气这玩意儿,寻常人哪怕只求寻到一丝,都得感激涕零,烧拜祖宗显灵。

而对于这两位而言,他们烧拜的祖宗,就是龙王。

除开这一男一女二人之外,林福安隐隐察觉到,屋内三楼还有一尊龙气更大的,大得他哪怕没把视线往上挪,可那股威压与气象,还是轧入了自己的视线。

他是不敢再抬头往上看了。

他心里有种感觉,真敢抬头看上去,那今天,就不要走了,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不用走了。

运气好点,过阵子,他会变成一条新结出的丝瓜。

“守门。”

“师父。”

即使已走出校门,二人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因为他们是不请自来,而且是挟威而临,按江湖规矩,就是来挑场子的。

既然你已做初一,那人家顺手把你当十五给做了,也是合理。

先前刘婷扎头发,秦力卷袖口,就是要准备动手的意思。

没办法,人家都已经压上门来了,作为孤儿寡母的“小门小户”,怎么着也得“硬着头皮”拼一下了。

其实,这种体验对他们两个来说,也是新鲜的头一遭。

虽说龙王秦和龙王柳不复当年,老太太也懒得出门去从人家恭敬的眼神里读取其内心的腹诽;

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一大桌子没有灵的牌位下,可还有一位老太太时不时地对着他们说说话呢,几十年来,还真没人敢真的欺上门来。

师徒二人互相称呼后,眼角余光都向四周扫去。

然后,又默契地不说话,继续行走,来到医务室,进入病房,一左一右,坐在林书友两侧。

昨儿深夜,负气出走的阿友命纹圆满呼应上了,当时家里人还以为这小子终于回心转意,想通了。

谁知刚呼应上,就眼瞅着要死了。

家里是一通手忙脚乱,布祭桌、摆生死盘、行阴阳占,费了好大的劲,这才给他重新续上。

一般来说,这种布置,都是庙里官将首需要去解决邪祟前,提前就做好以备万一的。

晓得家里老幺出事了,庙里一番商议后,就由林福安和陈守门买最早的机票,飞临金陵。

当时想的是,怎么着,由他们二人去,就算老幺遇到再大的事,也都能轻易摆平了,他们二人也是这般想的。

结果,没料到会成如今这般,过人家门非但不敢入,甚至不敢停。

老爷子神情抑郁,谈不上多生气,也不算多憋屈,就是很不得劲,更要命的是,这劲你还真不好撒。

总不能把自己这孙子提起来,对他来几拳出出气吧。

莫说孙子刚受伤,身子还虚,来几拳怕是就把人给捶没了。

就是真要打,也不是他能决定的,确切的说,这已经不是打几下孙子就能了结的事儿了。

官将首传承,不是绝对的一姓而传,而是会依托庙宇体系。

就比如他林福安的儿子,在下一代里并不是排首位,而是他的徒弟陈守门。

要都是自家人,老爷子打打孩子做做样子,关起门也就糊弄过去了,可干系到一整个庙,你再想简单敷衍,就不合适了。

因为一个弄不好,庙里的大家,都会被你家这孙子给集体送走。

老爷子对这方面的事,懂的比徒弟陈守门要更多些。

自古以来,江上龙王家本就不多,这毕竟是要一代代人走江厮杀出来的名额,本就自带稀缺性。

但龙王家的风格,很统一,它可以不在意那些支流湖泊,可哪条河哪座湖敢翻滚炸刺,那不出手镇压过去,就真说不过去了,要不然外人还会以为龙王爷没脾气。

而上一个时期,风头最盛的龙王一脉,就是秦柳两家。

因为龙王家天然世仇,各自家族一代代人,走江时不是你镇压了我,就是我镇杀了你。

要是把两家牌位并列摆一起,还能细论出个深度关系。

“你曾祖父杀了我曾祖父。”

“我祖父杀了你祖父。”

“你爹杀了我爹。”

可谁也没料到,在这种复杂的时代血仇关系下,龙王秦和龙王柳能结成亲。

在当时,婚柬递送江湖时,直接引起整个江湖震动,都以为江湖日后就得改为两姓。

也就是后来两家集体中断,这才让这种气象没能延续下去。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刚刚师徒俩更是亲眼所见,都不用三楼的那位老的出马,院里的那两位放出来,直奔他们庙去,就足以将自家庙除名。

甚至,只派出一位也可以。

倒不是他林福安怕了,能当官将首的,骨子里就不会是孬种。

真到了庙破人亡的时刻,大不了大家一起豁出性命去干。

可自家人知晓自家事,要是面对那种喜欢独来独往隐藏或偷偷为祸人间的邪祟,官将首单挑或组阵列去解决厮杀,那没问题。

当世天下太平,朗朗乾坤之下,邪祟可不像乱世时那般会成群结队呼啸出大气候。

可要是江湖厮杀,尤其是这种纯粹凭单体实力的个人,自家庙里的短板就会被无限放大。

尤其是龙王秦的《秦氏观蛟法》,可怕就可怕在可以凭自身之气卷蛟龙之势,生生不息,说一人可挡千军万马,那绝对是夸张,但一人能打个几天几夜……真的不算稀奇。

他只需要来到自家庙口,一登门,那你起不起乩?

等你起乩了,他就走。

等你时间过去了,将军大人们走了,他又回来了。

普通官将首起乩一次就得歇息几个月,正常来说也够用了,毕竟一年里,庙会也就那几次。

资深官将首,起乩一次也得歇息半个月。

他们这一庙,传承深厚,倒是能做到一天起乩一次,阿友小时候刚学时一天请了两次,虽说昏厥了好久差点没能抢救过来,却也因此被全庙当作宝贝天才。

可每次起乩时间,并不持久,就算头顶点三根问路香再续一段时间,等香火燃尽,将军大人们说走也就走了。

自有传承以来,不知多少官将首不是因为实力不济战死的,而是因为时长不够,大人们飘然离开,只留下变为虚弱普通人的自己,被邪祟杀死。

所以,人家只需派一个哪怕你全庙列阵,都没十足把握围捕杀死的人,就能对你玩放风筝。

然后,把你一整个庙,给耗死。

耗死你一整个庙,人家说不定身上都不带什么伤的,因为他只需对普通人出手。

寻常江湖门派家族是没这种强人的,可龙王家有。

且其它情况下,各个庙结盟一同应对那是没什么问题,但要是招惹的是龙王家,人家怕是不会愿意和你结盟了。

林福安开口道:“要是给龙王家当枪使,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陈守门:“龙王家长辈使阿友做什么,要使,也应该是龙王家的晚辈。”

林福安:“龙王秦和龙王柳人丁凋零了,年轻的晚辈怕是不多,如果有,那也应该是两家龙王的真正嫡系。”

陈守门:“那阿友就是被嫡系使了。”

嫡系,在这里讲究的不是血缘,而是传承重视度和地位。

要是搁以前,说是拜龙王的,虽不敢招惹,但心里也清楚,龙王家大业大,那么多口人,你拜的怕也不是嫡系,里头有多道门槛多层地位。

真正的嫡系,那是了不得的,家族资源、教导、传承,全都供给在你身上,日后走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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