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对不起了,请假三天。

各位,对不起了,请假三天。 (第2/3页)

的滋味。

圆圆的性子,从小就沉静,说沉静还是好听的,严格说来,已经够得上自闭了,除了在亲近的家人、朋友身边,不会觉得不觉得舒服,每一次和外人面对面,虽然不至于怎么难以忍受,可到底是不喜欢的。

她年纪渐长,到了无论如何都要嫁人的时候,圆圆心里也明白,这是她必须面对的,女人长大了,就得离开自己的家,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里去,经营另外一种生活……

圆圆很担心,就算她也明白,身为固伦公主,身为皇后嫡女,她肯定是不会被人刁难欺负,就算是皇阿玛和皇额娘,还有哥哥们对她的婚事非常上心,打定主意,哪怕千挑万选,也要给她选一个好丈夫,她还是不喜欢……

芷云看着女儿脸上复杂的神情,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脸蛋,一用力,将女儿搂进怀里,笑道:“圆圆,等宝音过了满月,你的亲事也就定下吧。”

储秀宫里顿时一片安静,弘昊、弘昼、坐在床头搂着皇额娘撒娇的弘曦,还有站在一旁的欧阳,全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圆圆的脸。

圆圆这一次到是笑了,眉眼疏朗,咬了咬嘴唇,再无抗拒,大力地点点头。

一下子,满屋的男人都吐出口气,放下了心头重担,圆圆鼓着脸咕哝:“女儿应该知足的,天底下的公主,尤其是大清朝的公主,能像女儿这般自己择婿的又有几个,再说,就算再不想要个碍眼的丈夫,可孩子还是想要的……”

“……你这妮子,这话可万不能让你崔嬷嬷听见,要不然,她又该唠叨了。”

崔嬷嬷现在可是把圆圆当成芷云再疼爱,对她的规矩一点儿都不肯放松,好几回在芷云面前唉声叹气,一会儿不愿意公主出嫁,一会儿又担心公主嫁得太晚,好男人都给别人挑走,弄得芷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才好了。

小公主健健康康地长大,这是欧阳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女儿,无论是‘洗三’还是满月酒,都办得盛大以及,弘昼这小子更是一蹦三尺高地跟着瞎胡闹,居然把流水席摆上了京城大街,说是要让满城的老百姓沾沾公主的福气。

流水席一摆就是三日,那银子如水一样哗啦啦地流了出去,当然,出钱的不是欧阳,而是被弘昼大肆打劫的皇室宗亲。

不过,最近海外贸易得不错,皇室宗亲的银子赚得,只要祖孙三代不全是败家子,大概就再也花不完了,也不至于吝啬这一点儿小钱,相反,既然看到万岁爷如此宠爱公主,借机拍马屁的人更不少,满月酒摆下来,小丫头才出生不久,就已经成了个小富婆。

芷云乐呵呵地把女儿的受到的各种金银珠宝,还有许多很特别的小物件,小礼品全收进箱子里,打算等女儿长大之后再给她。

宝音满月之后,圆圆果真不再推脱,亲自去园子里取了一只火红的‘昙华’,用红绸裹了,托弘昼送到了鄂容安的手里……

一切尘埃落定。

送了花,返回紫禁城,弘昼既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酸涩难受,搂住圆圆,耷拉着脑袋不悦道:“给他美人蕉干什么,菊花那不是也开了?”

菊花?亏这小子说得出来……幸亏他没说白菊花,要不然,芷云非得施行家暴不可。

圆圆一把拍开弘昼,不理他,继续安安静静地绣自己的嫁妆,既然确定了未来,圆圆就不再犹豫不安,芷云把关系西林觉罗家的调查报告塞给她的时候,她也乖乖接下,开始理顺未来婆家的人际关系,虽然她是公主,欧阳也已经下令,要内务府开始给圆圆修整公主府,可到底即将出嫁,以后就是西林觉罗家的人了,对夫家的情况,能知道多一些,并不是坏事。

一道将固伦怀瑞公主下嫁鄂尔泰嫡长子鄂容安的旨意,算是把京城整整一年多的暗潮汹涌都给压了下去,鄂尔泰如今腰板也直了,幸亏他本来就低调安稳,还不至于招人怨,当然,张廷玉有些气不过,只是他本就为汉人,对于自家儿子尚主,抱的希望并不大,如果不是和皇家还有如燕这一层关系,他这般稳重的人,可万不敢想这些。

不过,圆圆嫁给老对头的儿子,到确实让张廷玉难受了一阵子。据说,自从公主的婚事确定,岚珏好些日子没敢去舅舅家,生怕他大舅把火气撒自己头上。

张如燕却适应良好,虽然想把圆圆配给自家人,可她毕竟是嫁给了明德,平日里和鄂尔泰家来往还算密切,也知道鄂容安是个好的,有出息,有本事,长得也好,不知有多少满洲女儿喜欢着,圆圆这个选择,她是没什么可挑的,当然,张廷玉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憋着,说不出来。

立秋了,秋风转凉。

圆圆披着件厚斗篷,坐在储秀宫的暖阁里扎荷包,芷云倚着大迎枕陪着她,娘俩的手艺都不错,不过,还是圆圆更胜一筹,毕竟是绣自己的嫁妆,认真专心,可不是芷云这绣着玩的能比。

“圆圆……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弘昼满头大汗地闯进门,一脸诡异地笑眯眯凑过去。

圆圆尚没有说话,芷云先摇头道:“什么样子,规矩点儿,已经定了亲,你可不是小孩子了。”

“呵呵……”弘昼这才反应过来,摸着脑袋单膝跪下给自家皇额娘请安,“儿臣请皇额娘安。”

“行了……十月,给五阿哥擦把脸。”芷云摇摇头,搁下手里的针线,看着十月端来热水,拧了帕子,帮着弘昼抹脸,又拿了衣服,让他到后面换上,直到把弘昼彻底收拾妥当之后,芷云才笑问道,“有什么好事儿?看把你乐得。”

“皇额娘,这可不是儿子的好事儿,是我家圆圆的好事儿。”

芷云一弯嘴唇,摇头失笑:“是不是又弄到新鲜玩意儿给你妹妹?”最近为了圆圆的嫁妆,不光是内务府再忙,弘昊,弘昼,还有弘曦,都在跟着帮忙,各种稀奇古怪,有用没用的东西堆满了芷云为女儿备嫁的小库房。

“确实是个好东西。妹妹看了,肯定喜欢。”弘昼神秘兮兮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蓝色包,塞进圆圆的手里。

乌黑的秀发打成的络子,上面缀着一颗红翡翠的心形挂坠儿,正面刻‘一生一世’,背面为‘一双人’,极为漂亮的楷体小字,虽然刻工显得有些生疏,可里面却透着一股子认真劲儿……

圆圆的手颤了颤,似乎看到了一个面容如玉的俊美少年,坐在灯火下截发打络子,看到他认认真真地手执刻刀,写下纳兰容若的这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管以后如何,此时此刻,他的心是真的。

圆圆伸手拿起挂坠儿,小心地搁在自己贴身的荷包里,做时面色如常,仿佛丝毫不曾羞赧,只是一低头,一捋发,却露出一双粉红的小耳朵

芷云莞尔失笑,不过,到没有开口打趣自己的宝贝姑娘……

时光荏苒,转眼又到盛夏。

芷云的储秀宫里,新种着几十棵玉兰,此时正是花期,尽皆开放了,花瓣粉嫩,玉白的颜色,香气扑鼻,引得蜂蝶都来此间嬉戏,昨夜刚下了一场细雨,顶端冒出几朵新芽,看着让人心中舒坦得很。

天还不算太闷热,芷云叫巧儿跟着十月取了冰窖里藏的冰,做了几碗炒冰,上面浇了香醇甜美的蜂蜜和果浆。

这类天然的冷饮,在芷云心里,可不比现代那些冰激凌差。

芷云和欧阳并肩坐在躺椅上,一人一只勺子,分食一碗,到底是冷食,两个人也不多吃,一人吃了小半碗就罢。

“做多了?咱们家的冰就算不值钱,可也不能浪费。”

欧阳笑道,“来人,给十三爷他们都送些去,省得又数落朕不顾念兄弟。”言毕,指挥高福几个小太监分别用玻璃碗盛好,给各个王爷和军机大臣们家里送去,分送完剩下的,就让十月和小宫女、小太监还有嬷嬷们享用了。

储秀宫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眉开眼笑,嘻嘻哈哈地向主子道谢,都是年轻人,不一会儿,整个储秀宫就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夏天,冰在京城毕竟还是很珍贵的,哪怕是宫里的主子们,除了芷云和欧阳之外,也少能尽兴享用,不过,储秀宫的奴才们沾皇后娘娘的光,到能时不时地吃上些‘好东西’。

过了晌午,太阳小了些,芷云和欧阳就坐到池塘边上,一个让人摆了画案,一个拎着鱼竿,芷云望着清澈的池塘,懒洋洋地吐出口气,皱眉道:“自从两个月前孩子们一个个都成亲之后,我这储秀宫可是冷清不少,还真挺不习惯……嗯,非常不习惯……”

欧阳顿时失笑:“胡说什么,圆圆她才出嫁两个月,已经回宫住了十几天,说什么公主府不舒服,硬是让人修改了四回,近日才算勉强适应了……”

芷云一听,再顾不得伤春悲秋,也摇摇头,蹙眉道:“你还敢说,不都是你给惯的。咱们圆圆毕竟已经出嫁,就是现代,也没见哪个出嫁的女儿见天儿往娘家跑,现在更没这规矩,鄂尔泰是你看重的臣子,对你一向敬重有加,圆圆又是公主,一般人不敢得罪,她的举动才没人敢说闲话,若是换了别人这么肆意妄为,还不知被说成什么样儿”

当日圆圆出嫁,欧阳这家伙甚是不要脸地一直把女儿送出宫门,居然还红了眼睛,眼泪都掉了下来,更是差点儿要反悔,不肯把女儿嫁出去,还大喊什么要是鄂容安敢欺负圆圆,他一定打上门去拆了鄂容安那小子……芷云看闹得太不象话,亲自出马把欧阳给拎走,婚礼才能继续。

当时的‘惊险场面’,差点儿没把来迎亲的鄂容安给吓得晕死过去,好几个礼部的老大人,愣是眼睛翻白,一头栽倒。幸亏御医及时抢救,这才没一命呜呼,之后,几个老大人接连上书,叱责皇帝‘不成体统’,那话之刻薄,几乎就相当于直接指着万岁爷的鼻子骂他‘丢人现眼’了。

据说,上书完后,好几个老大人回家安排后事,就等着万岁爷一杯鸠酒或者三尺白绫,当然,欧阳没有那么‘二’,这几个老大人也太杞人忧天。

芷云想想,觉得挺好笑,真应该让那些一直夸赞自家BOSS英明神武的同伴们看看,‘儿奴’的欧阳,到底什么德行。

不一会儿,一条巴掌长的,三色锦鲤被欧阳钓起,扔进盆中,欧阳伸手搅和了一下水,笑道:“十三把他的鱼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我到要尝尝,是不是确实如他说的那般好。”

芷云飞了个白眼,铺开宣纸,又开始画她的水墨画,花鸟虫鱼,入眼的都是美景,不再理会欧阳这暴殄天物的家伙。

只是若十三知道自家四哥居然如此对待他的宝贝鲤鱼,大概……一定会气得抹鼻子。

前些日子,十三见储秀宫的池塘里没有几条鱼,(最近欧阳喜欢垂钓,把里面的各类观赏鱼全钓上来祭了五脏庙)于是,特地把自家名贵的锦鲤送来,孝敬兄嫂。

要知道,十三这几日可是正爱鱼,听说他还专门在明德家的古玩行买了一只巨大的青花鱼缸安置他的宝贝鱼,就安置在他的居室外,太阳大的时候要给它们搭上棚子遮阳,天太冷,还要用棉被裹上保暖,用的水也是懂行的人专门配好,最适合养鱼的水。

他要是看见自己的宝贝,被他亲爱的四哥给生吞活剥了,指不定,有些人一直希望看到的兄弟阋墙……呃……这不大可能,不过,最起码得几天不搭理他四哥吧。

“今天运气不错,嗯,过一会儿让十月整治一桌全鱼宴,请十三也来尝尝,别说当哥哥的不想着他这个兄弟。”

芷云屏息凝神,把全副心思都搁在画上,全当没听见,不过,万岁爷啊万岁爷,你真不是想把他的宝贝弟弟给气死?

欧阳见媳妇不搭理他,觉得没趣了,扔下鱼竿,凑过来。

芷云扭头看了他一眼,一边拿起铺在画案上的宣纸,一边道:“闲了?吃点水果吧,十月用碎冰把我刚从半位面拿出来的瓜果都湃了,你要想吃,我让她拿给你。”

芷云细细打量画上飞出池塘的锦鲤,漂亮精致又有生气的玉兰,还有花间飞屋的彩蝶蜜蜂,点点头,以前她油画画得好,可水墨画不成,现在到是水墨画画得比油画好了。

嗯,好歹她是中国人,是炎黄子孙,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还是水墨画更能表现意境……虽然此时此刻,她根本还不明白所谓的意境到底是什么。

芷云伸手略数了数搁在旁边箱子里的完结之作,大约有个十来张,都是最近两个月新画的,比别人的速度可快了不少,当然,废弃品也一样多,就是这些没有报废的,也只有寥寥几张是上乘之作,其它的放在行家眼里,不过一般而已,上不得台面。

欧阳也低头看了几眼,略翻了翻,笑道:“挑几张好的,我帮你裱起来,就当咱们家的传家宝,一代代流传下去,让你的画作永流于世……呵呵,几百年后,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出成年上千万将咱们皇后娘娘的画作买回家供起来?”

芷云眨眨眼,托着下巴,也笑了,“说不定真有可能,到时候我的画也是古董了,肯定是价值连城,要被那些艺术品大盗们觊觎,要搁在博物馆里珍藏的……呵呵,不知道那些研究历史的人会给我什么样儿的评价?有这些画作传世,怎么也得说我是个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

一转念,芷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颇为自恋地笑曰,“而且,不光是才女,肯定还是美女。”

这个已经被改变得面目全非的大清朝,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那些清穿女去YY冷面的雍正皇帝,又该怎么评价她这个独宠多年的皇后?会不会有作家专门写她,是会把她写成贤德的皇后,还是狐狸精一般的‘妖孽’?

“可惜,你不会作诗,要不然,真应该让你给我作几首诗,等将来放在咱们的衣冠冢里,等后人去发掘……这样吧,你给我画幅画像,写上某某年赠爱妻瓜尔佳芷云,再盖上你的私章……”是啊,衣冠冢,将来进入皇帝陵寝的,只能是装着衣物的空棺,她和欧阳,将要去追寻魔法的真谛,就是有一天会面临死亡,也不会是在这个时代,这个大清朝,这个紫禁城。

欧阳:“…………”

能够‘盖棺论定’的一天应该不会遥远了,她和欧阳几十年容颜不老,现在还没什么,毕竟身为皇帝、皇后,养尊处优,保养得好也很正常,宫廷里有很多老妃子,七八十了还和三四十差不多,这不奇怪,但要一直一直不变,再过上几十年,不,根本就不需要那么久,只十几年之后,他们的容貌再不变,恐怕就真要有人说闲话了。

芷云既不想画老人妆,也不想被当成‘妖孽’,那么,只能在这之前,离开这座紫禁城。

炎热的夏天总会过去,仿佛只一眨眼,冬日的风雪便近在眼前。

夜晚的北风呼啸,吹散了天空的浓云,露出澄澈的天,蔚蓝的颜色,让欧阳的心情一时大好,连簌簌而下,飘落在窗棱上的雪花,在他眼里也显得格外可爱。

芷云将藏青色的斗篷搭在欧阳的肩膀上,抱着包裹的放如棉球的小女儿也站在床前,屋外的冷风吹入,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哆嗦之余,也不觉精神大振,呵了口气,看着白雾升腾……

现在他们两夫妻在湖南岳阳,居住的这家客栈,是皇室开的,临窗便是一条繁华街市,对面正好为邮政通讯司设立的湖南总局,芷云远远望去,只见穿着深蓝色制服的邮差身后背着帆布背包,在大街小巷穿行,这些邮差大约人面很熟,时不时会冒出一两个大爷大娘拉着他们说几句闲话,给他们塞几颗热包子,灌一碗热茶。

几个穿着厚厚冬装的小孩子,一边投掷雪球,一边互相追赶,不一会儿,竟然来到芷云的窗前,芷云看着他们的红扑扑的小脸蛋,笑了笑,亲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口,便随手拿了几串十月做来讨好主子的糖葫芦,又抓了几把爆米花,递出去给小孩子们解馋。

一直望着小孩子们乐呵呵地道谢,欢呼着跑远,才吐出口气,笑道:“相公,既然来了岳阳,怎么能不去天下闻名的岳阳楼?”

欧阳拍了拍媳妇的脑袋,嘴角也挂出一抹温润的笑意:“好,明天去游岳阳楼。”

不过,他们这次离京,却不只是因为芷云闷了想要游玩,也不只是因为欧阳想再一次考验弘昊的执政能力,而是因为今年夏末,浙江那边闹江匪,李卫身先士卒,带兵剿匪的时候受了重伤,消息传回京城,欧阳派了太医去浙江给李卫疗伤,本来是没打算亲自去看看的,区区一帮江匪,哪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虽然有些担心李卫的伤,可看他还能条理清晰的写奏折,想来也不是什么重伤,有太医就足够了。

不过,李卫上的密折里说,闹起来的不是寻常匪患,而是和盐枭一样,有秘密据点儿,而且那些匪徒手中弓弩齐备,大多数都会功夫,全是能耐人。

芷云一听欧阳这么说,就起了好奇心,琢磨着……不会是传说中的天地会吧?想起天地会,就想起那个陈近南,连带着还想起金老的——‘平生不见陈近南,再称英雄也枉然。’

现在虽然已经看不到陈近南了,可瞻仰瞻仰陈近南一手创建的‘天地会’,也不错啊。

因为怀孕,好长时间没有离开紫禁城的芷云,顿时起了游性,打算下江南。这女人也是被欧阳给惯坏了,丝毫不肯委屈自个儿,想到一出是一出的。

欧阳也没打算拘着自家媳妇,他要这个位置,最主要的原因不正是想最大限度的让老婆过得舒服自在嘛……

反正他趁着媳妇坐月子,把积攒下来的该他的处理的政务都处理完了,京中又有十三和太子弘昊坐镇,也闹不出大事……就算真有大事发生,他听到消息返回,也就一眨眼的工夫,耽误不了什么。

干脆,欧阳携着芷云,带着小女儿,轻车简从,只从欧阳的粘杆处还有浮空城上选了十六个全副武装的侍卫,连宫女太监等伺候的人都没带着,就离开了京城。

欧阳和芷云到底都挺挂记李卫的伤,一路上借着飞屋作弊,一夜之间就从北京飞到了浙江,连太医都没赶到他们前面。

结果一看,李卫那家伙,舒舒服服地窝在总督府的床上,听着‘加官戏’,手里端着酒盅,兹溜兹溜地在那儿喝小酒儿呢。

欧阳来得突然,这小子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披着外套就跳下床接驾。

瞪着胳膊腿甚是全乎的李卫,欧阳忍不住磨牙,折子上写得那个凄惨,还说什么九死一生……似乎下一秒钟要断气了。

欧阳摇摇头,也不顾李卫的尴尬,“赶紧穿上衣裳,还让你主子娘娘在外面等你不成?”

“不敢、不敢。”

李卫缩缩脑袋,手忙角落地把衣裳往身上套,肚子里却忍不住腹诽,这万岁爷真是神出鬼没,不知是不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要不然怎么会这般突然地冒出来吓他一跳……

如果欧阳和芷云知道他的想法,说不定会对这小子的直觉大为钦佩,他还真猜对了,欧阳和芷云的本事,可不就和飞天遁地也差不多了。

惊见万岁爷驾临,李卫到也没慌乱,反正他是四爷的门生,对自家主子的脾气还是了解的,这一点儿小事儿,还不至于把主子给惹恼。

利利索索穿上衣裳,又赶紧吩咐下人们备热水,伺候两位主子洗漱,吩咐护卫驻防,一通忙乱,等到能好生安顿下来叙话,天都快黑了。

“行了,说说吧,这让李卫李大人重伤的江匪,到底是什么来路?你那折子上也写得不清不楚的,真是不像话。”

欧阳扶着自家老婆坐在主位,拣了看着还可以的小点心,给她填肚子,因为下人们都没跟着,一路上的吃穿都要欧阳和芷云自己动手,不得不说,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俩人都是被伺候惯了的,向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一没伺候,哪怕只有区区一夜,虽没有变成弱智儿童,可到底是哪都不对劲儿,别扭得很。

芷云就着欧阳的手,吃了一块儿糕点,喝了两口热茶,咕哝了句:“以后要适应,不能让十月她们给惯出这些富贵毛病来。”

他们俩是法师,早晚要离开宫里富贵精致的生活,虽然以后也能制作几个构装体的魔法仆从来照顾他们的生活,但是,身为法师,养得太娇贵,却不是好事。

李卫并不知道两位主子的心思,这会儿还琢磨着到哪里挑选几个清秀干净的小丫头,送去伺候两位主子,他总督府里的丫头都是五大三粗的,笨手笨脚,恐怕入不了主子娘娘的眼吧。

“我的万岁爷,奴才可不是装病的,您看看,奴才的伤刚好,绷带都没拆。”李卫举着胳膊,舔着脸让欧阳看他右臂上缠的那一圈儿纱布。

欧阳一巴掌拍过去,也不顾他跳着脚儿呼痛,叱道:“别废话,简略些,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原来,江匪确实闹得厉害,李卫也的确带兵剿匪,更是受了伤,不过,伤得不算重而已,这伙儿江匪对浙江一地的地形很熟悉,成员武功又高——“万岁爷啊,不是奴才不尽心,实在是这江匪太狡猾,摸不到他们的窝点儿,正经的官兵一至,他们就散了,散了就再找不着……”

“诉苦以后再诉……朕问你,匪患起总要有源头吧,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闹起来?”欧阳蹙眉,各朝各代,江南都是纳税重地,欧阳对江南也不敢有丝毫轻忽,当初清朝八旗入主中原的时候,在江南犯下无数的血案,所以多年来清政府对江南总以安抚为主。

欧阳根本不把自己当满洲人,对江南自然也没有清朝历代皇帝的复杂心情,自他登基,实行新政,对江南的管束确实严厉了一些,可全国都一样,而且,远远够不上严苛。

只是因为康熙晚年的时候,因为年纪老迈,病痛缠身,精力不济,治下太过宽泛了,弄得牛鬼蛇神全冒出来捣乱,欧阳这才狠狠打压了一下子,可他打压的全是贪官污吏,整治的也是土豪恶霸,老百姓绝对是受益的一方……

“主子爷,天下人都知道江南的官员最会抱团,他们天高皇帝远,恨不得在江南做个土皇帝,多少年了,整个江南的官员们都是门生故旧,亲朋好友,肯和他们‘同流合污’,你才能呆下去,要是不肯,那就得走人,别看奴才是个总督,在浙江一等一的人物,可真想办实事,也得下面的人听话才行啊,一开始奴才才来的时候,真真寸步难行,近年,主子爷接连颁发新政,零敲碎打地把江南官场筛了一遍,补充上不少新血,又让各地常驻监察御史……奴才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说道这儿,李卫喘了口气,灌了一茶杯茶水,这才继续道,“江南官绅一体,互相勾结,势力很大,哪里甘心就这么放弃手里的大好江山,一直就跟奴才较着劲呢,奴才初来乍到,也不敢和他们大斗,要是乱了江南,哪怕万岁爷不怪罪,奴才也无颜面见圣上了。所以,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没起过大冲突。”

“上个月初,奴才得到密报,有一伙私盐贩子最近活动很猖獗,奴才派人跟踪,捅了他们的老窝儿,查处了一处大私盐作坊,抓住了七八十号人,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在江南,这样的私盐作坊多得很,就是天天查,也查不完,一般抓起来,罪过不大的,按律交纳罚款,查封了作坊,也就算完事。却没想到,奴才带着犯人往回走的时候,居然遇见了大批刺客,个个武功不俗,奴才身边带了有三百兵丁,愣是让人家冲进来杀了十几个人,还伤了奴才的胳膊……”

“回来之后,臣审查了从私盐作坊抓回来的人,没想到,领头的已经都死了,剩下的就是寻常老百姓,被他们雇佣讨些辛苦钱,对这些人的底细是一概不知。”

“臣也没办法,只能加派人手,四处搜查,可是,剿匪屡次三番失败,有的时候臣前脚接到密报,派出去的人马还没出大营,那伙儿匪徒就提前得到消息跑了……臣越想,是越觉得不对劲,这帮人来得太蹊跷,用的兵器又有不少军械,奴才想,很可能有江南士绅的,而且,背后肯定还有主子,这才一封密折进京,请圣上裁决。”

欧阳和芷云对视一眼,都蹙起眉,现在掌握于他们俩手里的情报系统相当发达,在江南一地的势力虽然比不上京城,可大事小事,少有能逃过他们眼睛的,这一回,浙江悄无声息地多出一股势力……欧阳立时决定,回去就把粘杆处在江南的头领撤换掉。

欧阳和李卫聊到天擦黑,吃过晚饭,又带着芷云出门欣赏了一番江南夜景,这才歇下,他们本来主要目的就是休闲游玩,剿匪的事务,那是顺带。

不过哪怕是顺带,欧阳暗中出手,官府的能量彻底爆发出来,效率可比李卫快得多,只用了不到半天工夫,就把那家私盐作坊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这作坊是一户姓老的人家的,早年也是盐商,三年前,家道中落,就把作坊给卖了,买主据说是京城大户商人,姓苏,苏家接手了作坊,便做起私盐买卖来。

“苏……苏……这个姓?”

欧阳瞧了芷云一眼,“京城的大商户中好像没有姓苏的,到是小九家一个爱妾,娘家姓苏,因为讨了九爷欢心,她娘家人也帮咱们九爷打理一些生意,听说苏美人的大哥,还成了九爷相当倚重的管事。”

“你记性到好,这苏美人我的印象不深,只记得似乎是你那弟弟允祯送给小九的,不光是小九有,你,还有弘昊和弘昼一人两个,调教好的江南瘦马,那是条顺盘靓……”

“噗嗤……咳咳、咳咳……”李卫一口茶喷出去,赶紧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全当什么都没听见。

“咳咳……”欧阳咽下口中的茶水,哭笑不得地觑了李卫一眼,然后拍了自家媳妇一下,道,“说什么呢?咱们这儿商量正经的……”

他话音未落,忽听外面一声惊呼——“有刺客”

紧接着就是兵器相交的声音,不过,只响了片时,还不等李卫大惊失色地出门,外面一切声响归于寂静。

“奴才万死,惊了主子爷。”

欧阳站起来拉开门,就见外面一面貌寻常,身形瘦削的蓝衣男子单膝着地道。

“起吧,人抓住了?”

“回主子爷,击毙十三人,活捉两个,不曾动用枪械。”

听到蓝衣男子的话,不知怎么的,李卫忽然心里一阵发毛,不是说这男子的声音有多么难听,事实上,他的音调平缓,嗓音低沉悦耳,绝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可鼻子里闻着一股股血腥味,再听见他这么冷静平和,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就很难不让人心底战栗了。

李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暗自咕哝——主子爷身边跟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看着可比禁卫军还猛……看样子是用不着担心万岁爷的安危了。

欧阳看了两眼刺客,见过从这些人身上搜出来的一大堆零零碎碎各种要人命的物件儿,还有那几颗从嘴里卸下来的毒牙,只是吩咐了句交给专司刑讯的‘木十一’,就丢在一边儿了。

这些人虽然是专门训练出来干脏活的死士,一张嘴很难撬开,可魔法中,让人说实话的手段有很多,哪怕基于‘人道主义’,不使用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搜魂咒,各类效果轻重不同的吐真魔药,也足够让这些人把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出来了。

果然,只用了半个时辰,两个死士便开了口,显然,这样的死士已经算对方很重要的势力,对他们的底细还是知道一些,至少说出了对方的窝点儿是江宁一处临海的,名叫‘张家坞’的小渔村……

接下来的,竟然变得稍微有些诡异。

李卫才派人去把张家坞给围上,仔细搜查江匪,可一个时辰还没过,居然有四家江南大户出面,跑到李卫的总督府,含糊不清地传话。

总而言之,就是警告李卫,这事儿的水很深,他最好放手,不要再查下去了,要不然,惹得对方狗急跳墙,就算奈何不了他总督大人,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的,李大人上有老,下有小,总不能不顾妻儿老小吧。

言下之意,对方可是亡命之徒,能派一批刺客死士,就能派第二批,第三批,要是李卫没把握把他们斩草除根,他们为了报仇,说不定就会祸及李卫的亲人。就算不能把李卫怎么着,至少也能搅和得他们李家上下,一辈子寝食难安。

李卫当时就愣了,送走了来传话,一脸——‘我是为你着想’的大能人们,跑到欧阳面前,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吭哧了一会儿,才把事儿说了,最后还忍不住咋舌道:“好家伙,这匪徒敢光明正大地威胁朝廷命官了,万岁爷可是在这儿呢……天啊,这什么世道”

欧阳和芷云也乐了,虽然对方肯定不知道万岁爷驾临,但只是跑到总督府威胁浙江总督,这已经是一桩相当了不得的大事,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这些江南商户,再有钱,他也是民,李卫好歹是一省总督,又是天子重臣,他们哪里来得那么大的胆子?

芷云纳闷道:“这些人在江南有名有姓,家业不小,遇见这种事,应该是躲都躲不及才对,怎么就蠢到自己暴露自己?”

“除非……他们觉得自己的后台大到李卫也不敢惹。”

欧阳皱了皱眉,李卫是什么人,他的名声极大,以前官小职卑的时候就敢和王爷作对,在顶头上司明德面前也傲气得很,现在是一省总督了,哪里受得了这个,要是没人来威胁,他行动可能还温和一点儿,可这被人一威胁,他的犟劲儿发作,愣是将整个张家坞团团包围住,挨家挨户地搜查。

李卫手底下兵强马壮的,虽然这帮江匪貌似有些来历,可不过百人不到的小村子,李卫真没当回事儿,结果,一交手,才发现算是痛了马蜂窝了。

这个村子家家户户都藏有武器,甚至还有重弩,上到八十老妪,下到稚龄儿童,个个都会两手功夫,抡起刀子来比当兵的还利索。

最后还是李卫一看不妙,再顾不得他的脸面,紧急向欧阳求援,让欧阳调了一批粘杆处的好手帮忙抓住领头的匪首,这才将整个村子的人一网成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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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还未大亮,芷云便和欧阳乘船去看那天下闻名的岳阳楼。

两个人身上披着雪白的大毛斗篷,也不曾带什么行礼,骑着一批良驹宝马,却是走得慢慢悠悠,不急不慌。

刚从温暖的江南北返,芷云,看着天上飘荡的雪花,忍不把整个身子都窝在自家相公怀里。

说是专门去看岳阳楼,可是,两个人还是到岳州城外转了一圈儿,看了看山,观了观水,然后才乘船沿江,朝着岳阳楼行去。

他们两个衣着华贵,样貌更是出类拔萃,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夫人出门游玩,跑码头的人不容易,尤其是天寒地冻的时候,遇上个大客户,给的赏钱说不定就能过上一个丰裕的好年。

为芷云二人撑船的艄公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艄公,带着一个很水灵的孙女,他这孙女长得好,有窈窕的身段儿,秀美的容貌,纵然总带着斗笠遮面,可还是容易引起是非,老艄公很谨慎,为了他孙女,轻易不接那些单身的年轻男子。

这一回,遇上欧阳和芷云这样的好客人,自然是使出了全身的本事,煮了船上最好的茶,还让孙女过来帮忙伺候。

路并不远,行了没多久,芷云笑眯眯地抬头远望,视线所及,烟波荡处,已可隐见傲然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城楼。

这就是岳阳楼。

芷云吐出口气,笑道:“这岳阳楼和南昌滕王阁、武汉黄鹤楼、宣州谢眺楼并称四大名楼,我见过滕王阁,也见过黄鹤楼,这四楼之首的岳阳楼,还是第一次见到,嗯,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欧阳搂着媳妇,站在船头,却是没接芷云的口,反而眨了眨眼,转换话题:“你不是想见识见识‘天地会’吗?不是想看看陈永华一手创立的天地会到底如何?怎么不等李卫审问完咱们抓到的张家坞村民再离开?”

他们两个在李卫围捕张家坞的匪徒之前,便不约而同的先行离开了。谁也没想立时便知道后续。

芷云没有回答,只是瞄了自家相公一眼。

欧阳就勾起唇角微笑,两个人心意相通,又怎会不知对方的意思。

这件事,已经知道结局,过程便不重要。

接下来的场面,李卫能应付,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查出张家坞的江南士绅,之后努力一把,再顺藤摸瓜,一准儿能抓住他们在京城的大靠山的尾巴。

欧阳对自己手下的本事还是相信的,可最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将来无论是牵连到老九,还是揪出十四,欧阳都不会感到奇怪,却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像张家坞这样的势力,这一次被铲除,可能会让幕后之人肉痛一阵子,到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因为这样的暗中势力,他们不可能只有一个,从九龙夺嫡中拼杀出来的皇阿哥们,哪个是简单的,谁不会保留一两个后手,可就这么一点儿歪门邪道,对于整个大清朝来说,也绝对翻不起太大风浪。

其实,张家坞这些人,欧阳的粘杆处已经查明,确实是十四的手下,除此之外,十四在海上和盛京,都留下了底牌,不只一个。

当年他做大将军的时候,没少截留军费,其中有一部分,便是用来培养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死士,用处与欧阳的粘杆处,同出一辙。

虽然查清楚了,此事与老九没关系,可欧阳一点儿都不相信老九就真的对这些丝毫不知,允禟可不是傻子,十四往他手底下安插人手,以他的精明,他会不知道?论谋略手段,十四玩不过他,只是他存着别的心思,不肯说罢了。

欧阳心里明白,现在老九似乎是已经臣服,也许,他对欧阳成为九五之尊,也没有了太大的不满,但是,即便如此,以他的性子,他也不会一点儿底牌不留……

如果是历史上的禛,大概会尽一切努力,摧枯拉朽地铲除这些兄弟的所有势力,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可是欧阳却没有那么急功近利,只要掌握绝对的力量,维持住平衡,臣下有一点儿自己的小心思,留下那么一点儿不影响大局的力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如今皇帝这一职业,于他来说只是兼职,正职乃是法师,权力这种东西,足够用就好,掌控一切?实在没必要。

再说,只此一事,又怎么可能真牵扯到地位尊贵的那些人?最多有几个替罪羊被送出来受死罢了。

欧阳伸手借住落在掌心的雪花,长长地吐出口气——有的时候,把柄握在手心里,比立时曝露出来有用得多,在恰当的时候,说不定这些把柄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芷云摇摇头,暗地里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抱不平,他的这位皇阿玛明明可以给他留下一个太平到不能再太平的大清朝,却偏偏不肯多出把力,非给他留下一堆掣肘,还个顶个的都是人中龙凤,如今欧阳还在,还能压服的住这些人,若是欧阳不在了……

芷云叹了口气:儿子,你就自求多福吧,不过,有这几位能干的叔叔督促,说不定,你也能成为远超过你祖父、你父亲的好皇帝。

“两位客官。到了。”

老艄公的一声呼叫,惊醒了欧阳和芷云。

抬眼,已经到了人来人往的码头。

老艄公替欧阳和芷云将发毛雪白,精神抖擞的宝马牵下船,欧阳也一个跨步,跳上岸,才回身握住芷云的手,稍微用力,芷云就翩翩落于他的怀中。

老艄公那容貌娇俏的孙女秀儿,看到这对儿年轻的小夫妻如此恩爱,不觉瞪大了眼,脸上浮现出一抹红云,甚是不好意思地举手遮住了眼睛,可是手指却大大张开,乌溜溜的眼珠儿乱转,显得又机灵又可爱又活泼。

芷云一眼瞟见,忍不住笑了笑,声音低沉悦耳,听得那老艄公不禁莞尔,挥起袖子拍在自家孙女的脑袋上,叱了句:“丫头一边儿去,别打扰贵客观景儿。”

一句话,说得芷云都有些受不住,这里毕竟不是开放的二十一世纪,欧阳却是镇定自若地搂着媳妇转头去看那风景,脸上的神色丝毫没变。

此时,太阳才初升,落雪已经渐渐小了,浓云散开,天空上透出火红的日光,映得那天、那山、那水、那楼,一派透亮。

芷云挽着欧阳的手,近乎着迷地放眼远眺,虽然雪停了,可洞庭湖的万倾烟波,仍然被朦朦胧胧的白雾所遮盖。

四周城廓相连,细碎的雪花飘飘然落下,给这天地,镀了一层银色的轻纱。芷云随手从白马上挂着的帆布挎包里拿出画夹,寥寥几笔,迅速地画下这天地间至美景色的轮廓结构。

回去之后,芷云相信,以自己法师那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哪怕她的技术还不娴熟,也能绘出一幅绝妙的水墨山水长卷,同样,还可以作一幅写实的油画来弥补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不及拿出相机和摄像机来拍摄的遗憾。

“走吧。”

见惯了天下美景的欧阳和芷云,每一次见到大自然的妙笔,还是忍不住迷醉,太阳东升,打破了魔咒,欧阳才掏钱付了船费,

携着芷云向岳阳楼走去。

岳阳楼下,设有不少亭阁,里面立着历代名家的碑林。

欧阳饶有兴趣地看过一遍,给出诸多点评,那模样仿佛他才是大家,历代名家作品,在他这里也不过尔尔。

芷云一个白眼飞出,丝毫不理会自家相公的厚脸皮,欣赏了一遍,就缓缓登楼。

整个岳阳楼高二十几米,临岸而建,气势迫人,立在楼外,隐约能感受到大浪扑来的显赫声势,有的时候,浪花击打着沙滩,甚至能让人感觉到,宛如千军万马迎面而至似的威压。

入了楼,芷云徘徊许久,看着历代名家留下的墨宝,也看她根本不曾听说过的文人留下的作品,居然没有一首诗,一首词句,一篇文章,一对对联,乃是粗制滥造,显然,敢在这里挥毫泼墨雕屏刻字的,对自己无一不信心十足,也确实有自信的本钱。

芷云笑了笑,拉着自家相公的手游览一圈儿,道:“我想起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寥寥地几次去旅游,在那些风景名胜,著名园林里,总有人忍不住留下诸如许多——‘XXX到此一游’‘我来了,我征服’之类的刻痕,想想,和人家名家在岳阳楼留下墨宝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但这境界,可相距十万八千里,根本不能比啊,人家是青史留名,那些人弄不好要被罚款的。”

“你这个小促狭鬼,至于这么埋汰人吗?你啊你,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说酒不是好物,尤其是对酒量浅的人来说……”

欧阳讪讪地一缩脑袋,咳嗽了一声,知道自家媳妇这是埋汰自己呢,他也有那可恨不懂事的时候,不过,当年才两岁半,还穿开裆裤呢,那时候闹出来的笑话,应该不至于去上纲上线地批判……

当年他还不到三岁,父亲长时间出门在外,联盟里那繁杂的工作,让他回来一趟极不不容易,可以说,欧阳长到两岁多,一共和父亲相处的时间,绝对不超过十天。

这次,欧阳的父亲因为受了伤,需要回家养伤,因此也有了空闲,心里觉得实在愧疚儿子,就不顾医生的静养要求,带着他和大哥一块儿去北京逛了逛。

欧阳的记性好,非常好,到今时今日,那几天的每一幕,和父亲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还能记得清清楚楚,对于自己的好记性,欧阳大多数时候是满意的,不过,偶尔,也会深恶痛绝,这一次便是。

第一日,他们先去天安门城楼,后来去瞻仰太祖爷的遗容,第二天又去香山看过日出,瞧过红色的枫叶海洋。最后,去颐和园和故宫博物馆。

当时在故宫博物馆,父亲替欧阳和他大哥买矿泉水去,结果,欧阳看见有人在故宫博物馆的石阶上刻字,一时好奇心起,也懵懵懂懂地跟着学。

拿着自己的魔法刻刀,刻了一大堆歪歪扭扭,根本认不出来的字,他大哥就在一边儿偷着乐,也不制止他,结果,正好让一个戴着红袖箍的老太太给看见了。

那老太太挺凶,抓住他就是一通训斥,当时欧阳年纪小,不懂事,被人家老太太训得哇哇大哭,愣是让周围一堆人围着指指点点看热闹。

他父亲回来一看,顿时恼羞成怒,当场就给了欧阳一巴掌,当然,他父亲也没舍得下重手,样子做出来,可只是轻轻拍了一下罢了。

欧阳自己都不明白当时他是怎么回事儿,就父亲这一巴掌,他这泪就再也止不住,哗啦啦地流,哭得差点儿上不来气昏死过去,最后那老太太也不好意思了,就要了五块钱的罚款,让他爸把他给带走了。

这件事,是欧阳有一回喝醉了酒,说给芷云他们听的,可见印象深刻至极。

回忆完毕,欧阳扑过去抓住偷笑的媳妇就是一阵咯吱,逗得芷云哈哈大笑不停,这时,忽然有一阵争吵声传来。

欧阳和芷云对视一眼,凭栏下望,他们此时处于二楼,争吵声正是从楼下传来。

“似乎,还有人来登岳阳楼……”

岳阳楼前有欧阳的粘杆处护卫把守,自然不会轻易再放人进来打扰,一般寻常游客,看见腰悬宝剑,神情冷漠的侍卫,大约就不会近前了,再说,大冬天的天冷,时间也早,大多数时候岳阳楼没什么游人。

所以,看到一个身材圆润,穿着杏黄衣衫的小婢跳着脚和两个侍卫纠缠在一起,芷云忍不住失笑:“咱们这是玩了一出仗势欺人的把戏?”

欧阳眨了眨眼,见下方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站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男子,这人身材高大,身上披着玄色大毛斗篷,似乎感觉到欧阳的视线,此人猛地一抬头,目光凌厉。

看到他的真容,欧阳和芷云都愣了愣,笑了。

欧阳一挥手,示意楼下的守卫让开,那男子也反身撩起车帘,靠过去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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