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夜宴【下】 (第1/3页)
“没想到草原王庭也腐朽成了这般模样……”
女伙计叹气道。
“怎么听你的语气还有些叹惋?”
楚阔问道。
女伙计应当是对草原王庭恨之入骨才对,可是刚才这句感慨着实不符合她的身份与意志,这让楚阔很是奇怪,一个对仇恨的事物怎么可能还会产生惋惜感叹之情,要是他,看到自己仇恨的地方成了这破落样子,该是喝顿酒吃炖肉,伙同好友庆祝一番才是。
但女伙计却是摇了摇头,并未做任何解释。
她也是女人,即使她对这里有恨意,但真让她亲眼所见一个繁盛的地方如今这番模样之时,还是忍不住为之感叹。
这般女儿家的性子,她才不会让楚阔这家伙知道,免不了到时候他又笑话她。
草原王庭各部的权利极大,虽然统一尊奉狼王明耀的号令,但平日里若无战事,各部除了按时上供牛羊等牲畜以及其他生活物资以外,几乎没有任何限制。这一点,和五大王域很不相同。
从后墙绕回到前门时,那位店小二已经不见了身影,估计早已进去赴宴。楚阔和女伙计走到门口却被值守之人拦下,好在也是“投庭”中人,因此交流起来并无困难。
“你俩是隶属什么商队的?应当不是我吞月城中的“投庭”之人吧?”
值守之人问道。
“我们是秦梓威茶楼中新来的伙计。”
楚阔说道。
他并不想拿出思枫的令牌来吓唬人,觉得那样做很没出息,显不出他的本事。
手里有令牌不用,可能会被认为是傻子,楚阔也不是全然不想用这令牌,只是如今刚碰到事情便用了权利,传到思枫那里,不免会被认为是怕事之人,如今相当于寄人篱下,虽限制颇多,却也不能失了体面。
而提出秦梓威就大不相同了,他确实是与他算的相识,这么提一嘴也是无妨,至于对面之人会不会给面子,那就是看秦梓威本身的影响之力了。
他没有用到人情,这人情值守之人定会自己猜想送到,如此便是他处于主动,而对面成了被动。
果然,听到秦梓威这个名字,值守之人立马变了脸色……他们是依附于二部公的“投庭”中人,但秦梓威却是三部公思枫的心腹,其中的微妙不言而喻。
“怎么,三部公大人广宴宾客,说的是吞月城中所有“投庭”中人以及往来商队都可以来参加,难道我们不算吗?”
楚阔朗声说道。
声音洪亮却是从门口径直传到了里面。
他是故意如此,堂堂三部公的宴席,总不能落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名声。
正在门口值守之人左右为难之际,从内走出一人,与其耳语一番后,值守之人十分客气的将楚阔和女伙计迎了进去。
门后立着一面照壁,上面雕刻着一副‘虎啸山林’。楚阔看着这面照壁却是笑出声来,明明是草原王庭,吞月部的二部公,怎么自己的私宅却全都是按照王域中的样式建。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定西王城门口的台阶,上面全都刻绘着草原狼骑的形象,为的就是让他们受日晒雨淋,万人践踏。而在这里,部公们的私宅却是与王域内的一模一样。
原本楚阔是不大懂得他们的心思的,如今却好似心中通彻了几分,定西王城上刻着的狼骑,表面的意思或许是让他们受万人践踏,可他却有另一番理解。
草原人兽性,自小便是踩着风雨磨难长大的,这是他们的习性,也是他们本身的野性,对付一个人,就是要让他过的难受,呼吸不顺畅,习惯不相通,若定西王真的单纯只是为了践踏,那不如把他们刻在房里,把草原人自由的本性狠狠扼杀。
让万人踩踏,恰好是一种告诫,既告诫草原王庭要时刻经受锻炼与摧折,要将气势一如既往的维持下去,也是告诫城中之人,如今草原王庭是被踩在脚下,可今后会不会相反,便不一定了。
与其说他是摧毁,不如说他是怀有爱士之心,虽说两处地方对立,但他们豪迈舒爽,不羁自由的性子,却恰好是规律森严,一板一眼毫不出错的王城最为缺少的东西。
人对于自己缺少的,总有一颗学习和敬畏的心。
而这里风格迥异的装饰,也大抵和定西王城心意相同,他们是对立却也是互补,王域少有风吹日晒的环境,如此他们便被豁达的草原王庭细心的安排在屋内。
并且是安排宴会的场所,由此可见,他们对王域的重视。
双方在战场上犬牙交错,互有胜负,可是在这些方面,五大王域却是稳压了草原王庭一头。
“当真要去吃饭?”
女伙计问道。
“你去吃,我先去办点事。”
楚阔摆了摆手说道。
言毕便准备快步离开。
女伙计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心思,四下看了眼,一把抓上他的手腕,快速说了句小心。楚阔微微一笑,并没有言语,千言万语都藏在他那个笑里,他知道她该懂得,随后他四下看了个方向,便急匆匆的走去。
一路上他避开了二部公府中来来往往的人群,也不知走了几处园子,看到一处中庭站着一堆狼骑精锐,那阵势比先前在秦梓威茶楼中见到的思枫的护卫不逞多让,楚阔心知这里应当便是二部公的所在,于是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亮出了思枫给自己的令牌。
狼骑中走出来一位军官模样的人,接过令牌前后翻转着看了几遍,示意楚阔原地等候,他则拿着这块令牌走到了屋内。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位狼骑军官嘴里喊了一句草原语,站在楚阔面前的狼骑军士们立马分开,从中让出一条道路供楚阔通过。
走到了门口,这位军官做了个请的手势,但却要楚阔留下的随身长剑。楚阔当然没有应允,何况他现在可是代表着三部公思枫。要是在这里卸了剑,那便等同于思枫对这二部公服了软。
僵持中,狼骑军官有些不耐烦起来,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刀柄。然而楚阔却是从容不迫,脸上还有微微的笑意。
终于,屋内一道厚重的声音传来。
狼骑军官听闻后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转而做了个情的手势,将楚阔迎了进去。
走到内屋,楚阔看到一位老者坐在居中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本,正在眯着眼睛认真读着。面前的桌案上放着刚才楚阔递给狼骑军官的那块思枫的令牌。
“找我有什么事?
二部公问道。
他看得出楚阔是“投庭”之人,因此对他说的是王域话。只不过他王域话没有思枫的标准,带着一股子浓郁的草原腔调,好在他语速不快,楚阔都可以听懂。
那位狼骑军官还未离去,楚阔自是一言不发。二部公也看出了端倪,挥挥手,将其屏退,随后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楚阔。
“思枫让你来什么事?”
二部公再度问道。
“你觉得呢?”
楚阔反问道。
竟是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如此一幕着实把二部公吓了一跳,本以为楚阔就是个来跑腿传话的“投庭”之人,虽然面生,但吞月城中来来往往的,不知凡几,有不认识的人,也是常理。
但无论是谁,都不会在他的面前这般放肆。楚阔这样的表现,只能说明他来这里决计不是传话这么简单。好在二部公老成持重,虽然心有波澜,但面色上却毫无流露。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看到风浪并不会立即躲避,而是要看看风有多大,浪有多高。
“他想问问你为什么这次宴会却是没有请秦梓威前来。”
楚阔说道。
即便他现在以及坐在了二部公的对面,但他仍旧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要杀了他。若是二部公给他的理由能够让其满意,那一番寒暄过后再去前面吃个酒足饭饱也不是不可能的。
“堂堂吞月部的三部公,老部公大人的嫡子,竟然为了一个下贱的“投庭”之人前来质问我?”
二部公一拍桌案,愤怒至极的说道。
“告诉他,有什么不满亲自来找我!用不着差人来传话!”
说完便又拿起桌案上的书看了起来。
不过楚阔知道他现在恐怕是一个字都读不进去,如此作为只是为了装装样子罢了。
“既然我带着令牌来,就说明我可以全权代表。二部公还是有话直说,不必动气摆架子。”
楚阔不慌不忙的说道。
这个二部公绝不是眼前看上去粗鲁暴躁的脾气,能当上二部公,已然说明他应当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三言两语就把气势提了上去,把两人的对话放在了三部公身上,若楚阔这个传话人言语不甚,恐怕将来会被人说道,是三部公叫他如此。
楚阔不吃他这一套,当即就也拿出了三部公的名头,干脆把这做实。
“思枫是这样交代你的?”
二部公把手中的书稍稍斜开,盯着楚阔问道。
“部公的令牌想必不会轻易离身吧?”
楚阔反问道。
“那好!我也不妨明说,但你要把我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回去讲给他听!”
二部公说道。
楚阔听后点了点头。
“狼王明耀对吞月部已经很是不满,尤其是几个月前的犯边之事,更是打破了我草原王庭和定西王域之间的平静。而这些全都是因为思枫始终惦记着当年老部公战死的私仇所致,给我们吞月部甚至整个草原王庭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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