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破绽多周旋

第九十六章 破绽多周旋 (第3/3页)

不然大冬天的在外面扇扇子,难免不被人说成是发疯。

头顶本来是云遮了月。

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连续磕了九十九个响头,虽然是在冬天,张学究却也觉得浑身上下燥热难耐。

恰好手中有扇子,便打开扇起风来。

上上下翻飞的扇子,骤然变得明亮起来,煽动之间,洒下了片片清辉。

张学究被这晃眼的亮光刺了眼睛。

却是突然看到这扇面正反各有一幅图画。

冬日时节,本就阴多晴少。

没想到张学究扇着扇着,天幕上的密布的积云却是也缓缓散开了一个口子。

月光倾斜而下,先是照在了他手中的扇面上。

这图画唯有借着月光才可以看清,张学究驻足不前,仔细琢磨起来。

按理说,按照本家堂叔的性子,怎么着也得是写个“子曰”“诗云”才对,再不济也得是句劝学的话。

什么“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亦或是“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已成江海。”

正面是三根羽毛。

两根交错的落在一起,还有一根横飘在上面,久久不能落下。

另一面这是一本摊开的书卷,左边写着“家国”,右边写着“天下”。

羽书。

不正好是他的名讳?

张学究顿时举头望月,泪流满面……

这三根羽毛一卷书,却是何意?

不多时,张学究脑中灵光一闪。

羽毛,书卷。

却是他自己丢掉的那块。

当日,那位先生拿着戒尺和砚台在后放追赶。

昏迷跌倒后,两手空空。

走到门口的转角处,看到自己白日站立的地方,却是还有个人影。

正是市肆上那位代写舒心的老先生。

老先生递给张学究一方砚台。

身上还是那件万年不换的破棉袍。

可没等他走出几步路,竟是又转身走回来。

一边走,一只手还在口袋中摸索不停。

戒尺与砚台都不止摔向了何处。

没想到,却是被这位代写书信的老先生捡到。

老先生交还了砚台,便背着手,小步移开。

他竟是鬼使身材的伸出食指,用力按压下去,沾起了一点粉末,方如口中。

一股子甘甜从舌尖起,直冲脑门。

就连那月光也顿时变得粘稠起来。

到了近前之后,右手从口袋里捏出一小撮粉末,洒在张学究托着的烟台中。

继而对这他微微一笑,这才了却了心事,彻底离开。

张学究看着乌黑的砚台正中央有一撮突兀的白色粉末,正在好奇这是是什么。

那柄先生的遗物之扇,损毁很久了。

可是那砚台却还在。

只是他从未拿出来使用过。

这就是上次那老先生所说的下次。

眼下,张学究看着自己扇字大骨上的那一道白印儿。

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晚的月光,扇面,和白糖。

而张学究却也咩有告诉他这砚台背后的故事。

只不过那方砚台原本是没有盖子的。

张学究在送出去前,亲手给它加了个盖子。

当年用手指用力按压那一撮白糖留下的印记,也被张学究用功法永久的封在了那方砚台之上。

数十年钱的,断情人的新婚之夜,张学究把它当做赠礼送了出去。

那是的断情人不明白师傅怎么会莫名的给自己一块质地残次,形貌老旧的砚台。

也不知他最后究竟有没有悟出张学究心思。

就好像当年出殡之后,张学究的本家堂叔把那柄“羽书”留给他一般。

“说明你的扇子,该换了。”

盖子两边用精巧的铰链牢固的线接在烟台上。

如此一来,这盖砚却是永不离。

断情人本名沈离。

不过这时凭借的是一份机缘。

机缘到了,万事自通。

机缘不到,白事不畅。

断情人说道。

张学究笑了笑。

这句话一出口,他就在知道断情人定然是没有领悟自己在那方烟台上花费的心思。

一个普通的孩子,用一把普通的扇子,当然扇不开那头顶的乌云。

若不是那是恰巧露出了些许月色,那扇子上的图画,或许张学究这一辈子都无从知晓。

“你说的可能是对的。”

本就无法强求。

当年的张学究亦如是。

那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张学究也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有了破绽,方才要多多周旋。”

张学究笑着说道。

断情人皱起眉头。

张学究看着自己的白骨扇说道。

“你的扇子已经有了破绽,难道还要继续与我周旋?”

断情人问道。

“不喝酒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同样有破绽的人不周旋也不知道自己的破绽有多大。”

张学究说道。

话音刚落,糖炒栗子却是带着那位小姑娘从楼上走下来。

他心知自己定然不是张学究的对手,但却也不明白张学在这里与自己继续消磨下去的意义何在。

他完全可以一招致胜,而后让那赵茗茗离开。

这般拖拖拉拉的行事作风,和他印象中的师傅截然不同。

“又是你!你怎么如此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家小姐!”

糖炒栗子看到断情人,气就不打一处来……

弃小姑娘于不顾,冲到前面指着断情人的鼻子疏导。

先前他谨遵小姐的吩咐,坐在雅间儿中一动不动。

这会儿听到楼下和街上的喧嚣渐渐安静了下来,人流也恢复了原装,这才想到下楼来看看究竟。

除了看热闹的心思外,更多的倒是担心自家小姐的安危。

赵茗茗对这糖炒栗子说道。

糖炒栗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断情人,这才看到旁边的张学究和银星,顿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张学究对这糖炒栗子笑了笑,他倒很是欣赏这位性格泼辣的小姑娘。

娇嫩的小手在断情人的眼前不住的晃悠,扰的断情人有些眼晕。

索性转过脸去,把目光移向别出。

“过来坐下!”

“你认识她?”

赵茗茗试探的问道。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可当他看到那位呆立在原地的小姑娘时,笑容却骤然凝固。

赵茗茗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恐慌。

张学究的拇指开始更加大力的揉搓起自己扇骨上的白印儿,俨然一副无措之举。

至于先前这小小姑娘与靖瑶等人发生的事,她并不知晓,自是也无从说起。

张学究听完后和银星对视了一眼。

两人尽皆是愁容满面。

张学究反问道。

语调微颤。

赵茗茗想了想,把与这小姑娘的来龙去脉对张学究仔细说了一番。

赵茗茗说道。

“矿场?为什么要去那里?”

张学究不解的问道。

“你们要带她去往何处?”

张学究问道。

“我们准备去震北王域鸿洲的矿场看看。”

不过一想到赵茗茗和糖炒栗子并不知晓这位小姑娘的身份,当即也理解了过来。

“去往矿场之后呢?可有什么打算?”

张学究接着问道。

“没见过,想去看看。”

赵茗茗回答的极为轻松。

张学究哑然……

早就让她不耐烦了。

现在这老头却是又问个不休,糖炒栗子怎么会对他有好脸色?

“现在还不知。或许会一路走下去,到中都城吧。”

“怎么,你要跟着我们小姐不成吗?”

糖炒栗子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一路走来,身后都有好多条尾巴……

没有去过中都城,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来过这人间?

赵茗茗不知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这些事会怎样影响她的决断。

但这中都城却是一定要去,非去不可。

赵茗茗想了想说道。

中都城,擎中王域。

哪里是天下的中心。

张学究连连点头,说了两个好字。

“而且中都城既然是天下中心,想必也有极好的郎中,可以给她瞧瞧到底有什么问题。”

赵茗茗借着说道。

既然张学究问道,赵茗茗也不好意思敷衍搪塞。

只能说出个自己心中有绝对把握的地方。

“好……去中都好!”

很多事不告诉,并不是隐瞒或欺骗。

而是为了保护。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张学究笑而不语。

这小姑娘身上的隐秘,就是那名满天下的神医叶老鬼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不过张学究却并没有还说破。

断情人眼看扇风袭来,正想要挥刀抵挡,但整个身子却如泥塑一般动弹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这股子扇风吹到身上,传来一阵清凉,接着便直挺挺的朝后倒去,日月不知。

“你们走吧。”

张学究手上的摸索停了下来。

“啪”的一声,白骨扇竟是全然打开。

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断情人轻轻一挥。

心中不由得对这位王族异兽又更高看了几分。

“他无事。我只是不想他继续惹事。”

张学究说道。

张学究背对着赵茗茗说道。

“他……不要紧吧?”

张学究没有想到,赵茗茗竟是还关心起了断情人的安危。

重新上了马车上之后,糖炒栗子撅着嘴说道。

“怎么啦,却是这样说?”

赵茗茗问道。

“多谢了!”

赵茗茗朝着张学究和银星行了个礼,便招呼着糖炒栗子搀扶住小姑娘,朝狮子楼门口走去。

“这狮子楼真是白来了……”

“等咱们到了中都城之后,想吃什么都有!哪里需要发这么大火气?”

赵茗茗轻笑着说道。

听到小姐这句话,糖炒栗子才逐渐平复下了心绪。

“那张晓阳点了一堆好吃得,咱们一口没吃上不说,还见到了那个恶心的缠人精!”

糖炒栗子疏导。

马车都行驶除了一段距离,她却是还不忘朝着身后狮子楼的方向举着拳头恫吓示威。

镇外的山岗上。

靖瑶看着赵茗茗和糖炒栗子带着小姑娘重新上了马车赶路,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不会有事。”

找了个路人问清方向之后,便专心的赶着马车朝前奔去。

只不过她与赵茗茗谁都么有发现,两人的衣角处,却是挂着一根极为纤细的金线。

轻飘飘的,犹如柔云一般,随着她们的行迹一路绵延。

高仁在一旁乐呵呵的说道。

靖瑶哼了并不理会。

他不需要用眼看,也知道此刻高仁脸上挂着的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若不是此刻两人还算是盟友,他定然要用腰间的弯刀,把高仁的鼻子都削下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