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 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站起 (第2/3页)
留的防线早已消除,更在听他早年经历的过程里,听得难过到想哭,那究竟是恻隐还是一丝丝的共鸣?他曾于魔门入魔,你欲在盟军背盟,同样是坚守着一个信念却亲手将之打破,同样是他控制不住饮恨刀了而你手握不动连环刀,同样地,他入魔是刻意麻痹,你背盟是存心消极……
师父原来,也这样挫折过,这样惨烈过,这些年来,跟在师父身边的听弦,虽也见过他打败仗和受伤,却为何总觉得师父如神明般,遇到败仗也能转败为胜,受了伤就能很快愈合战胜更多的高手,总之,师父是战无不胜的,举重若轻的,师父的人生里没有挫折两个字……独独忘记了,师父也是个平凡的人,会有坚持不住脆弱到想放弃的时候,只不过没给别人看见而已,你没发现不代表没发生。
“却是怎样,后来能控制住饮恨刀了?”听弦一边不自觉地在握饮恨刀,一边问,站是站得稳了,可是右手还是那般吃力,根本拔不出饮恨刀,不经意间满头冷汗。
吃力就好,比没有感觉好。林阡看出他的手比在狱中时好得多,根本不是他自暴自弃时的“不能动”,心中大慰的同时笑了笑,回答这个愿意问问题请教自己的辜听弦:“后来之所以能控制住饮恨刀,是因为心里实在有股想控制它的欲望——首先得有控制它的欲望,才有可能学会控制住它的能力。”
就如此刻,辜听弦若不想拔刀,怎会自发握刀,怎会有这万分吃力的感觉?从林阡的手松开开始,辜听弦的手并没有离开过饮恨刀半刻,直到终于握住为止。冲这一点,林阡知道,辜听弦骨子里的战意是绝对不灭的,师徒俩的共性,不认输。
“在控制住它的过程里,吃力过,痛苦过,麻木过,生不如死过,只能执意对自己说,我没有后路可以退。不能控制住它,就会被它控制,完不成父亲的嘱托,达不到战友交托的一切,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人生来就担负着太多的责任,谁教我今生是我?”林阡忆及当年,历历在目,听弦听得动情,父亲、战友、心爱的人,责任二字,在今夜第二次锁住了他,试着拔刀的手,却在一触碰的时候就如触疾电,痛楚万分,咬紧牙关,不愿被林阡看见自己的失态。
“一触即跳”的那种疼痛,林阡不是没有过,黔西的军帐里,他心心念念要去找柳峻报仇,却发现一握刀就被刺得生疼,疼到锥心。瓢泼大雨,他提着这双一路都在刺痛他的饮恨刀前去宣战,最后更用插在自己胸口的断刃,硬生生把柳峻压在身下……画面零碎闪回,多年来根本不容碰触的记忆,还是为了开解听弦毫不犹豫地重新开启,悉数倾诉,直到听弦听他讲完之时,早已不再计较触刀时的不适。
是的,悉数倾诉——既然要劝,显然是希望听弦别再拐弯抹角,那么首先,林阡自己就得把所有的真心话都和盘托出,不藏着,不让人家产生误解,即使对方可能还是会藏会掩。可你林阡是他师父,你不该等他认错后再支持,而该先告诉他支持他的话。而且辜听弦那小子,即使话说清楚都会有误解的时候。
“无数次惨痛的教训过后,我忽然不再恨上天对自己不公,因为出过了这么严重的事我都还活着、甚至否极泰来过,以后再遇到挫折我也可以对自己一笑而过:那么艰难的我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度过的?吟儿可能是另一种态度,她会笑着对我说,还好事情没有变得更糟。”
听弦感触良多,师父说的这些打击,换自己恐怕已经放弃过很多次,可师父却凭着顽强撑了过来,上天给你辜听弦的历练虽然也比常人多,你为何不用比常人多的顽强来面对,谁教你今生是你啊。
正常状态下的听弦本就没什么怨恨的人、只有自怨自艾的不坚强而已,现下找到共鸣知道还有希望,鼓足勇气下定决心,终于肯听林阡的话,抛开所有的顾忌拔刀,可惜,尽管此时把痛楚都置之度外,却仍然许久都不曾撼动,使出了平生气力,做足了万般努力,也不能够把饮恨刀拔出多少。
可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辜听弦刚燃起的斗志生而复死,黯淡的眼眸仿佛在说,师父,即使你愿救我、我愿自救,也已无药可救。
“爹爹……”那边响起断断续续的哭音,原是小牛犊伏在地上抽噎,最近叫爹的次数比叫娘多得多,原因还是在学走路时想得到爹的帮忙。
林阡一看凭它自己根本站不起来,赶紧过去将它放正了,才刚把泪抹干,它又开始跑不亦乐乎,即便不停不断地跌倒。为了克服面前的小障碍,它甚至想到了两个脚一起跳过去,虽然……还是失败了。哇哇大哭的同时,知道父亲不会帮它走这一段,所以好像还在摸索自己应该怎么办。
听弦远远注视,看得呆了,他实在不想自己不如师父也就算了,竟还不如一个婴孩!?辜听弦你都有这个决心了你还认败?不过是有点难罢了,没办法那就想办法啊!受小牛犊激将也受它提醒,他双手齐用来拔饮恨刀,右手的力气不够,左手来诱导可以吗!
事实上没有右手何妨?你还有左手,一样可以执刀,只要这颗心还在跳。前不久和孙寄啸共守榆中时还眼盲过,那时的你,何时说过你是个废人你不再能为盟军御敌?!
霎时振作。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掌心有些冒汗,胸中倍感火热,才惊诧发现,辜听弦,你到底是提不动刀,还是不肯提啊!你分明是心魔导致、心理暗示才提不起来。现在,饮恨刀正一点一点地脱离地面,你的左手也一点点地从右手上离开,你的右手,逐渐可以清晰、敏锐地感知,刀锋和岩石的摩擦……
林阡心觉振奋,因为听弦自尊心强,所以激将法一直允许使用,对于他此刻的状态恢复,小牛犊真是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视线方才从听弦身上移回来,就看着小家伙一溜烟地用走的方式迈过了那个小坡,全程毫无犯规。还不及赞它,听得一声大吼,听弦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将饮恨刀从地底拔出,甫一破土,便连人带刀被冲开老远。
林阡大惊,正要去帮扶,却看小牛犊刚迈过面前小坡,就又一屁股瘫坐在地,累得气喘吁吁;那边厢,辜听弦也一样上气不接下气,然而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好像在说,师父,我办到了,倚着饮恨刀慢慢站起,虽然花了听弦很久的时间,也是这段时间,他觉得他的右手不再僵硬,血流越来越循环。
林阡停步,他俩谁都不用帮扶。
这很久的时间里,小牛犊也慢慢爬了起来,重新往林阡要求的方向来,这次走的路稍微平坦些,小牛犊竟真做到了百步之内分毫未摔,稳稳当当,比来的时候要好上很多。辜听弦和师父一起看着他,年轻的心愈发释然:
真像,像极了师父说的,历经了坎坷之后,总会在心里对自己说,连那么坎坷的我都能度过,还有什么过不去。相对平坦些的路,必然会很好走。
听弦闭上双眼,平心静气:
古人都已经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辜听弦,何况你比师父幸运你受的打击吃的苦多半归咎于自身性格,你还知道该如何去杜绝磨难怎么去补救。
林阡看着听弦神情变得柔和,心知想劝解的那些已经事半功倍——再多的劝解,都不如自悟。
听弦一直不肯认错,先前是误会自己不理解他,后来却必然属于存心,无论先前后来,最大问题一定都是身体站不起来,所以今夜林阡只想先从身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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