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6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2)

第1256章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2) (第2/3页)

狱里,这么久时间,度日如年,早已习惯。

曾经每天都在期盼,来的人,会是谁,是你吗,师父。

期待中,却有一丝排斥。希望他来救赎,害怕他来判决。

更加怕他不来,将自己冷落到底,与其说不肯赦免这罪过,不如说不肯原谅这失望。

终于他来了。可我,也等不起了。

沿途听到来人越来越清楚的脚步。

他真的来了,而这个残缺的我,

再怎样躲在角落,最终也无所遁形……

能不能,不要来见这样的我……

能不能,赶紧离开?!

来的人,除了师父,还有沈钊。

终于有了让师父立即就走的理由,沈钊,就是沈钊害我到现在这样。师父,你不是就想看到,战友之情吗。那么我对他的敌意,不就是师父离开的动力?

说好了不会有感觉的,但师父到来得久了,听弦忽然又矛盾地不想他走……或许,我还能因为师父而恢复?是的,有师父在身边,没有什么是不能弥补的。

只要有一丝感觉回来了,所有的酸甜苦辣就又跟着回来了,所以啊,人就是不该动感情——

“沈钊已经向你认错,听弦你有什么要对他说。”

本来已心如死灰说什么都不会有反应,因为对林阡那习惯性的依赖而复活了少许,却在下一刻陡然反噬从而一发不可收——

师父。你的来意,还是将我收押时的意图?你期盼的,不过是一句我跟随的认错?!别说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不在乎你看法了,就算是昨天的我,过去的我,也不会说半句违心。去满足任何人这般刻意的目的!我早说过,榆中的错我会负责,但石峡湾,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凭什么绞尽脑汁要我认!

为什么这个时候这种场合还要忤逆林阡?如沈钊和林阡判断的那样,正常的辜听弦再叛逆都不会不分场合,再怎么不想违心也不至于反应这么激烈……但这偏偏是不正常的辜听弦啊,这偏偏是一颗回光返照、经不起任何刺激的心。

场合往往蕴含着一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有点理智的人他的行为都经得起推敲。但这偏偏是失去理智的辜听弦……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辜听弦整个人的信念都坍塌,连撑都不想撑,恢复都不想恢复。死咬着不松口,就不是我的错!我偏不承认!不屈膝,不示弱!

所以林阡猜错了沈钊也只猜对一半,听弦确实不是那么仇沈钊,但激怒林阡就是故意激!不正常状态下的辜听弦,哪还记得他对不起师父对不起盟军。哪还记得吟儿的提点和自己的反省,哪还记得什么战友什么责任感。脑子里全被林阡的话塞满他气冲斗牛:师父,是你惹我,我才气你!气死你!

尽管他良心里知道是“非我一人之过”,原本为了赶林阡走他的回答也该是“非我一人之过”,但在这一瞬间因为林阡强逼他认错,揠苗助长适得其反。故而在这次的回答里彻底改成了“非我之过!”、“全是沈钊的错!”

这一句,是有多过分,多自暴自弃!他偏不让你林阡得到你想听到的话而且让你听到最不想听见的、想不到会听见的!倔强的同时他不仅打击到了沈钊还打击了师父,真爽真得意真高兴。当然他潜意识也还是在逼林阡走,我已是这样的不堪。我不要你看到这样不堪的我;如果我一辈子都这样堕落下去了,那么,宁可你永远都与我不相见了!

可这是多么空虚的得意和高兴啊,林阡真转身走了的那一刻,死的到底是谁的心。

这一句,林阡你哪里懂,这不是在仇人面前为了面子才不松口,这一句之于听弦,就像曾经绝境下的饮恨刀之于你。

他在死心的一刹还那么坚持着原来的自己,你说这是他幼稚是他的缺点,这却是他刚烈是他的色彩,还是他宿命的堡垒……

已经到了绝路,你还咄咄逼人,也许你会说你没有咄咄逼人但他眼里就是这样,因为你说的就是沈氏的叫嚣和他内心的自责一起加强的东西。不堪负荷的他失去思考,完全把你的引导放大成了逼迫,那可怜的孩子他本就没有多少思考,他以为你的来意没有支持、只有逼他认一个他并不想完全承认的错,那么不认错,自然形成他宿命的堡垒,宿命的最后一道堡垒。

终还是保持尊严地被摧毁。



于公,众将接连求情,加之大战在即、强敌环伺、再多的纷扰不应再持续,林阡终将听弦释放、安置在自己的营帐。然而他何尝不清楚,听弦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同情,那只会使听弦更加不振。

于私,得知真相后的林阡,显然也不愿听弦再受苦,没有谁会比他更希望听弦出狱。处境相同的吟儿,也能得到酌情宽恕。

回想起来也真是无巧不成,如果有吟儿在场和制止,师徒俩应该不会再次南辕北辙。谁能料到,林阡对沈钊和听弦的劝和,居然演变成沈钊对他俩的劝和……

当辜听弦眼中林阡的来意是,你先认错,我再给你支持。

林阡的真实想法却是“支持为主线,认错是前戏”。甚而至于,不是要你认错,认得模糊点都没关系,只要态度明确就可以。

辜听弦,不可能看得见这些,该不该怪林阡先讲了不重要的,后等着重要的,先后颠倒,所以辜听弦曲解从而本末倒置?

然而辜听弦给过林阡任何展现想法的机会?林阡的来意之一“认错”被无限放大。最大的来意“支持”则从呼之欲出、变成九霄云外、再到彻底雪藏,只是辜听弦的几句激怒的时间。

辜听弦不想暴露的那些,林阡亦无法猜透,想岔之后,自身也被激怒,怒不可遏的那时。真的忘记了来意,也教辜听弦更加自弃。

恶性循环。

闻讯而来的思雨,起初只能被拦在老远的地方看着颓废的听弦,看着这熟稔的一幕分明发生在川东主角叫孙寄啸。

林阡狠心不让她近前来安慰听弦,是不想加重听弦的心理负担,听弦应该不会希望脆弱和颓废被她看见。

也没几个熟人会被允许在此时去接触听弦。军医都是林阡自己。他给听弦察看了伤势,说,手本身还是好的,之所以不能握东西。是心理原因,是心病。营帐里的详情只有林阡一人知道,听弦不抗拒也不说话,只是蒙着脸在哽咽,林阡试着把刀给了他好几次,他左手刚触到就立马闪开、而右手则从一而终没有反应。

“走吧,主公……辜听弦已经,以死谢罪。”听弦无神的眼睛里流淌出最后一滴泪水。几天来就只挤出这几个字。其实现在被谁看见都无关紧要了,被林阡否定后的听弦。就算是思雨都无暇去想或者去逃避。

当倔强如你所愿地没有了,连坚强也出你意料地不见了。

人说在最脆弱的时候,什么亲人爱人,一切美好的事物,可能引起积极作用的记忆,都不会出现在思绪里。

还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因未到伤心处。



林阡自知又一次处理失当,只能尽力照看和补偿,这边祁连山事件暂告一段落,那边厢和金军、苏军的明争暗战日益频繁,但凡有了闲暇林阡都是第一时间去关心听弦的情况。渐渐也因为辜听弦的“凡事无感”而允许孙思雨去帮忙照料他。几天来听弦伤势有所好转,身体也不再虚弱,精神却是一般,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那是当然,武者,征人,会对除却战斗之外的什么还有兴致?

所以林阡收到祁连山和盟军接二连三的捷报也高兴不起来,只因为濡染了辜听弦这种生无可恋的情绪。

尊严,骨气,骄傲,荣耀,这些听弦真的曾经看得比命还重,原来被打碎了之后,自己都可以踩在脚底的?然后欢迎全世界都来看这一幕。

只是,辜听弦,你颓废地站在这些碎片上,表明了你放弃修补,却没有表明,这些东西,你不再在意。你一边踩着,还一边在乎着,你知道吗。在乎得不比以前少,却比以前疼,疼到死为止。

腊月初七,未借过多祁连山兵力,盟军已向金军、苏军收复失地,谈判作用立竿见影——定西北面的祁连山,不敌对便是最好的合作。当南部地区大半都重回林阡之手,沈氏也站稳了石峡湾再度往东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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