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丧事 (第2/3页)
是你回来了?”语气里颇多欣喜。
这中年汉子不是旁人,正是玄干真人座下二弟子,林熠的同门师兄宋震远,他与罗禹、林熠同为玄干真人所收的三大俗家弟子,为人宽厚儒雅,素有“玉麟”之美称。
林熠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一把抱住宋震远笑道:“宋师兄,今夜轮到你守值?”
宋震远微微一笑道:“是啊,也亏得是我,才有机huì头一个在山门前见着你。这些日子你久出不归,师父和大伙儿都惦记得紧,大师兄更是经常唠叨说:”林师弟不在山上,洗剑斋一下子可冷清多了。‘“
林熠嘻嘻笑道:“他还惦记着我上回把一只老鼠塞进他枕头里的事么?”
宋震远道:“咱们师兄弟里,就数你最难缠。”跟着压低声音道:“连师父的袍子你都敢藏起来,还有谁能逃过你的魔爪!这回下山可吃着大亏了吧?”
林熠晃晃头道:“还好,和仇厉恶斗了一场,我踹了他一脚,他拍了我一下,两相抵冲都不吃亏。”
宋震远咋舌道:“你小子惹到仇老魔的头上,还能大难不死,莫非当真老天眷顾你?”说着仔细打量林熠,见他气定神闲、生龙活虎,忍不住拍拍林熠的肩头。
林熠叹道:“你当我想招惹他么?可人家指名找上小弟,我总不能抱头鼠窜,堕了师门的声威吧?说不得,拼着这条小命也得跟他干一架。”
宋震远哼道:“歪理!”
林熠松开宋震远,发现他腰围白色缎带,也未穿往日喜好的宝蓝长袍,而是改以黑色衣衫,臂上也挂了条黑纱,忍不住惊yà道:“宋师兄,莫非门中有谁过世了?”
宋震远面色一下子黯然,低声叹息道:“是玄逸师叔三日前不幸遭人暗算,驾鹤西归了。因神霄派大战近在眼前,所以师父与诸位师叔长老商议后,决定暂不对外发丧,只在他老人家以前清居的‘一得轩’设置灵堂。”
林熠“啊”了一声,心头翻涌出酸楚之意,追问道:“怎么会这样,凶蕑hì撬俊?br/>
在长一辈的昆吾派宿老里,林熠与玄逸真人的交情最好,也是他捉弄逗乐最多的一位。玄逸真人性情木讷随和,受了林熠的恶作剧,通常也只付诸一笑,并不生qì。
有一回林熠悄悄把酒混入玄逸真人的茶盏里,老道士一口喝下才知上当,当下抓了这小子来抄写了三遍《道性见情经》也就算了。
昆吾一派上下,对这位淡泊和蔼、与世无争的四大首座长老之一,亦无不敬爱崇仰有加。
没有想到,这么一位相处了十九年的长辈,居然蓦地去了,林熠顿时呆住。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记起容若蝶的临别寄言:“遇丧则凶”。然而他对玄逸真人的关切之情远胜其他,这念头一晃而过,远远及不上突闻噩耗所带来的震hàn。
宋震远徐徐道:“数日前蒙正一派费师叔遣人送信,说你被冥教软禁在筑玉山中不得脱身。玄逸师叔当即主dòng请缨,率了四名弟子前往搭救。师父唯恐冥教势大,又请玄雨师叔同行,再加上邙山双圣助阵,料想应能成功。”
林熠更受震动,道:“二师兄是说,玄逸师叔是为了救我,才被冥教高手暗算的?”
宋震远摇头道:“那倒不是。听玄雨师叔事后说起,当日他们赶到筑玉山外天色已黑,恐轻易入山遭到埋伏。兼之众人又是御剑万里不免疲乏,所以决定在筑玉山的一家道观先借宿一夜,待天明后再入山要人。
“可第二天玄雨师叔早起,召集了众弟子打算上路,独独不见玄逸师叔的踪影。到玄逸师叔歇息的静室一看,才发现他倒在桌边,胸口插了柄剧毒匕首,早已气绝身亡。”
林熠眼睛里精光闪动,沉声道:“匕首,什么样的匕首,喂的是哪种毒药?”
宋震远道:“那柄匕首并无花样,寻常走江湖的汉子也能人手一把。蹊跷的倒是匕首上miàn喂制的剧毒,怎么也查不出来源,应该是数种剧毒之物混合而成。
“我们左思右想,也记不起魔道之中有谁擅长使用匕首伤敌的。但此人能杀玄逸师叔,修为之高绝非等闲,住在隔壁的玄逸师叔门下弟子,也竟然毫无觉查。”
林熠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既然用的是一柄普通匕首,显然凶蕑hì窍肟桃庖渖矸帧4诱馍蟤iàn很难查到什么,唯有从匕首上的剧毒入手,或可能寻到蛛丝马迹。”
宋震远点头道:“师父也是这么说,可惜至今无人识得这毒药的来lì。但此事冥教应脱不掉干系。”
林熠脑海里纷乱一团,与曹彬重逢和归山的喜悦统统不见。
倘若玄逸真人不是为了解救自己而离山前往南荒,多半也不会遭此毒手。
从这一点而言,可说他是为了自己而死。
林熠心情沉重,低声道:“宋师兄,我先去灵堂拜祭玄逸师叔,咱们明日有空再聚。”也顾不得门规如何,御风而起直往一得轩行去。
邙山双圣在后面连声叫道:“林兄弟,别走那么快,等等咱们!”腾身追赶。
林熠充耳不闻,一路上眼前不断浮现玄逸真人生前的音容笑貌,泪水再也强忍不住。
他心急如焚,倏忽到了一得轩外。
灵堂中通明,肃穆凝重,仿佛空气里都充斥着浓烈的哀伤氛围,满是焦纸与香烛的味道。灵堂正面的墙壁上,悬着两幅丈许长的巨大白底黑字挽联,中间挂了一个以素色花圈镶边的斗大“奠”字。
收殓玄逸真人遗体的棺木,静静停放大厅正中,朱案上供着他的灵位与一盏长明灯。
厅内鸦雀无声,数十名披麻带孝的一得轩弟子,依照着昆吾道家的风俗,要为玄逸真人守灵三日三夜,一个个双目红肿低声啜泣。
一位满头白发、面如重枣的道人身着黑色袍服,身躯笔直,一动不动跪坐在蒲团上,怀抱拂尘微合双目,轻轻念颂超度经文,正是昆吾另一位首座长老玄雨真人。
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道士伸手拦住林熠,冷冷问道:“林师弟,你来干什么?”
林熠认得他是玄逸真人的关门弟子清平道人,神色憔悴望着自己的目光里,却暗藏怨恨与不谅。他回答道:“清平师弟,我特来拜祭玄逸师叔。”
清平道人恨恨道:“你倒好端端回来了,我师父却为了救你,莫名其妙丧命于奸人之手。林师弟,你如何对得起他老人家?”
林熠黯然,平素的伶牙俐齿此际全然用不上。
旁边一个中年道士低喝道:“师弟,师父之死乃冥教魔头所为,怎能怪到林师弟身上?快把路让开。”
清平道人忿忿不甘,又不能违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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