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第五件

第六百七十八章 第五件 (第2/3页)

,还有个老聋儿,远处又有个刑官,由着那些妖族乱窜都不会有半点乱子。”

云卿这些大妖除外,牢狱内的中五境妖族,只剩下五位元婴剑修,无一例外,久经厮杀,十分棘手。

陈平安说道:“云卿多半会破开禁制,选择离开牢狱,哪怕只有片刻自由,也想要走出牢狱看几眼古战场遗址,梦婆也愿意死在刑官剑下,而不是被我这么个无名小卒打杀。”

白发童子揉着下巴,“倒也是,这可如何是好?”

陈平安看着对方,先前不是说了认了个好祖宗吗?

白发童子哀叹道:“我帮隐官老祖盯着那些牢笼大门便是。”

陈平安说道:“乘山前辈,帮忙跟老大剑仙打声招呼,我要炼物。”

老聋儿的嗓音响起在心湖,“需要准备些天材地宝?”

陈平安摇头道:“不用。”

除了五彩-金匮灶,陈平安还有火龙真人赠予的“指点”机缘,跻身远游境之后,愈发明显,只需要让捻芯帮忙剥离出来即可,外加那门炼三山仙诀,足够了。

白发童子有些神色郁郁,“真不打算从三境,一举跻身玉璞?”

一旦陈平安炼制成功,极有可能跨过一道大门槛,得以跻身洞府境。

陈平安置若罔闻。

白发童子正色道:“那我退一步,放弃那点小动作,再无鸠占鹊巢夺你皮囊的打算,只求能够寻一处栖身之所,活命离开牢狱,希冀着有朝一日能够重返青冥天下。此外条件依旧,我就当是花钱买命了。”

陈平安还是摇头。

白发童子缓缓起身,变化模样,成了一位手捧拂尘的佩刀道人,道袍样式既不在白玉京三脉,也不是大玄都观剑仙一脉,竟是一件陈平安从未见过、更未听闻的紫色法衣,对襟,袖长随身,以金丝银线绣有日月星辰、太极八卦、云纹古篆以及十岛三洲、各种仙禽异兽,仿佛一件法衣道袍,就是一座天地广袤、万物生发的洞天福地。

此刻身披一件天仙洞衣的道人,一双眼眸之中,仿佛有星斗移转,神色淡然,微笑道:“陈平安,你算计我,帮你飞剑传信一次,害我折损百年道行,但是你一个下五境修士,尚且有此心智,我先后五次游历,观你心境,岂会没有留下后手?”

不但老聋儿转瞬即至,就连刑官已经赠予杜山阴的那道剑光,也一掠而至,破开层层叠叠的虚空迷障,璀璨炫目。

兴许这就是青冥天下飞升境大修士霜降的“真身真相”了。

陈平安摆摆手,示意老聋儿不用动手,与那化外天魔对视,问道:“真要强买强卖?”

道人“霜降”微笑道:“试试看?”

陈平安点头道:“试试看。”

老聋儿皱眉不已。

就算试完之后,这头化外天魔必死无疑,对你陈平安又有什么好处,像先前那般双方虚与委蛇不好吗?何必如此撕破脸皮。对于双方而言,都不是划算买卖。当然对那“霜降”而言,确实是走投无路了。陈平安离开牢狱之时,只要不与老大剑仙求情,帮着化外天魔网开一面,就意味着陈平安已经下定决心,要让老大剑仙出一次剑。

陈平安如果拖泥带水,心存捣浆糊的念头,不救不杀,以老聋儿所知老大剑仙的脾气,就会由着陈平安自讨苦头了。

一头飞升境的化外天魔,自有手段尾随而出,此后陈平安的修行路上,在重返浩然天下之前,只会后患无穷。

当然前提是陈平安真能够活下来,还有机会见到那个与天地合一的自家先生,文圣老秀才。

去而复还的捻芯,更是在心中大骂陈平安急躁,为何跻身了远游境,武运在身,好像整个人的心境都变了。那头居心叵测的化外天魔,先拖着便是。先炼物破境,再缝衣成功,到时候再搬出老大剑仙,总好过这么急匆匆与一位飞升境切磋道心。

修道之人,擅长炼物,化外天魔,喜欢炼心。

老大剑仙突然现身,“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每次见着陈清都皆如鼠见猫的化外天魔,这次非但没有恢复白发童子的相貌,反而问道:“陈清都,你我约定到底作不作数?我到底能不能离开剑气长城!”

老聋儿倒是不意外。

陈清都没那闲情逸致,圈养一头化外天魔闹着玩。

果不其然,陈清都说道:“你可以换个境界高的,比如侯长君,或者干脆找个天生皮囊出众的,比如老聋儿挑中的弟子。至于能不能活着离开?别问我。”

捻芯哑然失笑。最后三字,好熟悉的措辞。

老聋儿有些脸色难看,倒是不敢质疑陈清都的决定,只是后悔与陈平安的那桩买卖,做得早了些。

霜降摇头。

陈清都笑问道:“给脸不要脸是吧?”

霜降默然。

陈清都转头望向陈平安。

陈平安说道:“我一个下五境修士,既要缝衣,结果还需要与一位飞升境的化外天魔勾心斗角,老大剑仙你没理由袖手旁观。”

捻芯觉得这次年轻隐官又得遭殃了。

不曾想陈清都笑着点头道:“总算晓得主动伸手讨要一次了,难得。”

浩然天下的陈平安,事事求己不外求,陈清都懒得管。

可既然当了剑气长城的隐官,不多求他陈清都几件事,当他这位老大剑仙是摆设吗?

————

倒悬山,米裕求着邵云岩带他去那黄粱铺子,喝一喝那鼎鼎大名的忘忧酒。

不曾想好不容易等到邵云岩点头答应下来,纳兰彩焕说也要跟着一起,坐享其成。

三人进了那座酒铺,邵云岩发现老掌柜和年轻伙计之外,比起上次,多出了个年轻容貌的女子,姿色算不得如何出彩,她正趴在桌上发呆,酒桌上搁放了一摞书籍,手边摊开一本,覆在桌上。伙计许甲坐在自家小姐一旁,陪着发呆。

邵云岩记得第一次来铺子喝酒,女子依稀是这般模样,如今还是差不多。女子修道,驻颜有术,是大诱惑。

米裕落座后,取了酒便痛饮,喝了个酩酊大醉,倒是没说什么醉酒话,有些失魂落魄。

纳兰彩焕小口抿酒,眼神恍惚,似乎勾起了伤心事。

老掌柜在逗弄那只碧玉笼中的武雀,笑道:“拆猿蹂府,搬走梅花园子,如今就连水精宫那边也不消停,云签仙师有意要带人北游选址,开辟府邸,雨龙宗宗主亲临倒悬山,师姐妹两个,闹得很不愉快。都是你们那位新任隐官大人的功劳吧?”

邵云岩笑着点头,“隐官大人还是心善。换成是我,就不蹚这浑水了。凡夫俗子,不知命理也就罢了,修道之人,还不晓得自求多福,半点不想着趋吉避凶,岂不是死有余辜。”

黄粱福地饮酒,言语无忌讳。

米裕踉跄起身,走到那堵墙壁之下,“拿笔来!”

许甲起身送去一支笔,醉醺醺的米裕抹了把脸,写下一句,大夜点灯,小梦思乡,被莺呼起,一枕黄粱。

纳兰彩焕也走去,跟着写了一句,亲近之人,最难相处得体。

邵云岩转头瞥了眼墙上的落笔内容,男女两位剑修的性情差异,由此可见。一个花团锦簇,一个务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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