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五 山重水复 (第2/3页)
他却也从未想过要永不回来。他只是……希望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方式来面对那个打了死结的过往,却一直没能找到。
“也不是吧,”他笑笑回答,“我本来……也差不多准备回来了。”
“真的吗……”刺刺虽然并不全信,还是听得心中一软,侧过身来,想要回抱住他,黑暗中手肘忽触到他腹上有道凹凸不平的新痕,她愣了一愣,将手摸去。
夏琰胸腹上有两处旧伤,她一直知道。一处是他婴孩时重病,被他以前的师父逢云道长裂碗划破了肚腹,放出黑血才活了命,那疤痕一直留到长大,虽然很淡却还是能找见;还有一处是他在梅州城外为了护她被谢峰德的劲弩穿透胸肋几乎丧命,留痕自然醒目,即使伤势已愈,每见也依旧令她心痛难当。现在,她突然摸到了第三处。那是金丝锯齿在他腹上撕开的长长裂口,她听说过,也担忧过,却只有此际忽然亲手触到,才惊心于——它竟可怖至斯。
她微微发抖,想起什么来,伸手向上摸到他的肩。果然,适才那番厮磨中摸到过的他肩胛上的坚硬——是源于箭伤后骨皮的微微突起。她再摸向另一肩,摸向他背后——那里也有,没有那么硬,但确真无疑,是大块皮肉开绽后结痂又脱落留下的凹陷。她忍不住还想摸得仔细些——但被夏琰拦住了。“还好,没什么了。”他大概也猜得到她要说什么。“你不碰,我早都觉不到了。”
刺刺忍了泪,半晌不语。那些浅小些的伤应该都已痊愈了,连同以前她为他缝过针的那一处剑伤,都几乎已摸不出什么来,但这或更显得还留在他身上的那些创口那么真实而淋漓,她甚至好像——还能摸得到每一道针线缝合时的印迹。
——秋葵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他最痛苦绝望的时候,她一无所知。而这痛苦绝望,确确然然与她的父亲有关。
她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我晓得你心里不肯原谅我,若是那时候我在,便不会叫你那么孤立无援,就算最坏最坏,我拦不住任何人,也应该是我早些给你缝住伤口,不叫你……伤成这个样子。”
“刺刺,”夏琰道,“你本来就没做错什么事,用不着我原谅。”
她本来就没做错什么事。虽然他的确恨过她在他那么孤立无援的时候没有在他身旁,可若与其他人——包括他自己——所做的那些相比,在这段令他无法超脱的痛苦里,唯一最无辜的便是她。
他不想在此时深究这个话题,转念:“你呢,你都去什么地方找我了?”
刺刺不想回答。他生硬转开话题,只会令她觉得——他其实言不由衷。半晌,她才道:“去了一些……以前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即使只为这个问题本身,她也觉心中失落,不愿具说。她那时满怀希望作了那么多猜测,还想着他喜欢看水,特意多行水路,却终究也没有猜到一丝一毫他的去向。朱雀山庄远离中原,真隐道观也地处深山,她即使找到了他曾西去的痕迹,又得到了他往东而回的消息,甚至曾路过了距灵山不远的信水——又怎么样呢?终究她不是他,他也不是她,天地广阔,江湖路远,没有什么宿命偶遇。而归根到底,她想,只有她是为他而去的,而他心里……大概并不曾想着她吧。
“我也去找过你,”夏琰却在此时突然这般说了一句。她微微一惊,待要开口,只听他又道:“我不知你出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在青龙谷,所以……”
刺刺一时失色:“你说什么,你又去过青龙谷?”
夏琰已觉她整个人瞬时绷得极紧,显然担心眼下的青龙谷经不起他再来一次,哪怕他是独个前去,只怕也已无人能挡得了。“便是凤鸣同秋葵这事,我想起来,那时候说过,他们成亲,我是要与你一起去的。”他便道,“我在观里住得久,也就只有观里要送山货去镇上的时候才下一次山,也没特意打听外面的事,不晓得这门亲事原来天下皆知,还以为是我赶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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