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这是我未婚妻 (第2/3页)
方才那女子的容颜,不由恍然。
难怪那女子那般目中无人的模样,感情她的父亲就是这怀宁县的县令!县令官职虽小,但常言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女子是县令之女,平日里自然没什么人敢忤逆她,所以才那般自我感觉良好?
勾了勾唇角,看一眼中年男子,“怀宁县县令?”
她用的疑问语气,也就是说,是在怀疑杜宏的身份,而不是在给他行礼。
本来等着两人上前来见礼的杜宏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只是他来主动找人家,也不好一开始就闹得太僵,站起来朝两人拱了拱手,“鄙人正是这怀宁县的县令杜宏。”
“原来是杜县令,失敬失敬。”宋清欢也跟着拱拱手,随口一句,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敷衍。
杜宏脸色沉了沉,瞟一眼宋清欢身后一直未发一言的沈初寒,心中愈发有些惴惴。奈何想到杜云雪泪眼婆娑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宋清欢“呵”一声,“怎么?现在宸国的治安竟这么严了?不过是路过,还需县令亲自上门盘查身份?”
杜宏一呛,怔在原地,竟不知如何回话,面上颇有些挂不住。
一旁的掌柜见她竟敢这么对县令说话,脸都吓白了。
杜宏沉默了一瞬,看一眼掌柜,挥挥手,示意他带着闲杂人等先退下去。那掌柜正恐受牵连,见状忙不迭应了,带着小二退了下去。沉星和流月见状也往旁边退了退。
宋清欢眸光清亮,似笑非笑地觑着杜宏,似乎在等着他开口。
杜宏无奈,心一横,软了口气,“二位误会了,杜某今日前来,是替小女给二位赔罪的。”不知为何,明明他才是这怀宁县的地方官,可在这两人面前,总有种忍不住想要卑躬屈膝的感觉。
宋清欢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哦”一声,“此话怎讲?”
她倒要看看,这对父女究竟意欲何为?
杜宏搓了搓手,面上露出几丝歉意,“今日两位在街上碰到的那位姑娘,正是杜某的小女。”
宋清欢“嗯”一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杜某只得这一女,平日里娇惯了些。今日听家人说小女在街上冲撞了公子和姑娘,明明是小女的错,却硬赖在姑娘头上。杜某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却素来为官清明,绝不许家人有仗势欺人之事发生。方才一听说此事,便急急打听到姑娘和公子下榻之处,特意过来道歉了。”
宋清欢神情平静,听完杜宏这话,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淡淡的眸光落在杜宏面上。那眼神清透的,仿佛能看透人心。
杜宏莫名地感到有些心虚。
见宋清欢不说话,正想着要如何开口打破这尴尬时,听得宋清欢凉淡的语声传入耳中,“既是道歉,为何不请杜姑娘亲自前来?难不成姑娘方才跌断了腿,走不得了?”
真是笑话,莫名其妙地跑过来说要替自己女儿道歉,谁信?
杜宏脸上神情有几分挂不住了。
好在此时大堂除了他和沈初寒宋清欢,倒也没有旁人,咽了咽口水,挤出一抹笑意,“小女被杜某训斥了一顿,这会子正在家里面壁思过,所以才不曾亲自前来,还请姑娘和公子不要见怪。”
宋清欢意味深长地“哦”一声,突然拔高了声调,“原来杜小姐在家中面壁思过?却不知……”她漫不经心的神情忽的一凛,清冷的眸光朝客栈门口一射,落在一名垂了头的衙役身上。
“门口乔装打扮成衙役模样的人,不是杜姑娘又是谁?”
方才她便注意到了,她在同杜宏说话,门口等候的衙役都是目不斜视,唯独一人,鬼鬼祟祟地一直往这边偷看。
被宋清欢点到名的“衙役”身子蓦地一僵,下意识地要往后挪去。
尚未挪开步子,却听得“哎哟”一声惊呼,那“衙役”竟莫名其妙地跌倒在地,头上的帽子歪到一旁,露出底下一张清秀的脸庞来。
宋清欢心中窃笑一声。
好端端的,这杜姑娘怎会突然跌倒,分明是一直一声不吭的沈初寒暗中出了手。
杜宏一见杜云雪露了馅,脸上顿时青一阵紫一阵的,犹如开了染坊。方才他便叫云雪留在家里,自己替她来打探清楚便好,她偏不信,非得要乔装成衙役跟着过来,这不,就被人发现了,叫他如何解释?
只得装出一副惊讶的神情来,赶忙出了客栈将云雪扶起,拧了眉头严肃道,“云雪,你怎的过来了?不是叫你在家里好好反省吗?!”
“我……”杜云雪满身狼狈地爬了起来,又气又恼,偏生心里的苦还不能说,只能抽抽搭搭着不说话。
看着他二人在那边你唱我和地唱双簧,宋清欢只觉得无聊得很,以手掩面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开口道,“这歉……我们也不需要杜县令和杜姑娘道了。我们连日赶路疲累得很,明日还要出发往洛城去,二位若是没有旁的事,就恕不奉陪了。”
低声下气地说到了这个地步,却是半分信息也没有问出来,别说杜云雪了,便是杜宏也不甘心啊。忙转头看去,唤住转身欲走的宋清欢,“姑娘请留步。”
宋清欢耐着性子转身望来。
“姑娘大度,杜某自是感激。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日后若再次经过怀宁县,杜某定亲自做东,向姑娘赔罪。”
宋清欢这会子算是听出了些端倪。
原来是来打探他们身份来了。
目光在支起耳朵听着的杜云雪面上一顿,笑笑,“杜县令客气了,我叫秦欢。”
“那这位公子是?”
宋清欢看沈初寒一眼,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便替他答了,“沈烬。”
“原来是杜姑娘和沈公子。”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似有几分不好意思,“原本以为杜姑娘和沈公子是兄妹,原来并不是。那不知二位是……?”
宋清欢心中浮上不耐。
那姓杜的女子胡闹,她爹竟也由着她胡来?她和沈初寒什么关系,关他们什么事?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沈初寒终于冷冷开了口,“这是我未婚妻。”说着,走过来搂住宋清欢的肩膀,在她耳边低低道,“还有些困吧?我送你上去先歇着吧。”
说着,竟是不管还留在大堂中的杜宏和杜云雪,径直搂着宋清欢上了楼,流月和沉星忙跟了上去,只留杜宏和杜云雪在风中凌乱。
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沈初寒竟这般不给他们面子,都怔在原地,半天没有人说话。
最后还是杜宏无奈地开了口,“云雪,我看这二人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我偏不!”杜云雪求之不得,心中愈加不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是未婚妻而已,她杜云雪看中的人,就一定要得到!一看那秦欢便是副狐媚子的模样,不定是什么水性杨花的角色呢,沈公子跟她在一起一定不会幸福的!
忽的,她眸色一亮,看向杜宏,“爹,半个月后不是外祖母寿辰么?既然沈公子他们要去洛城,女儿也提早出发,去洛城外祖家住一段时间便是。”
杜宏面露为难之色,“云雪,你外祖母的寿辰还有大半个月,你这么早去,你外祖母和舅舅家不会高兴的,你还是晚一些…”
杜云雪满脸倔强,“我不管!反正外祖母不喜欢我也不是这一次了,我便是真去了,难不成她还会将我赶出韩府不成?!”
杜宏无奈,只得让步,“好了好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回去再跟你娘商量商量。先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杜云雪冷哼一声,气呼呼地出了悦来客栈。
*
第二日,宋清欢和沈初寒几人照原计划上了路。
才行两日,气温便骤然降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凛冽的冬日气息。偶有阳光从层云中洒下,也是微弱得很,根本抵不住空气中的寒意。
好在宋清欢等人早有准备,带了不少冬衣,又备了手炉等物,倒也不觉冬寒侵人。
走走停停,又行了几日,洛城已经越来越近。
沈初寒和宋清欢坐于马车内,流月沉星不想打扰他们,找了个借口到车外跟玄影坐一起去了。
宋清欢挑开车帘向窗外望去。
他们方才刚经过一个城镇,此时马车虽行在官道上,两侧却都是半人高的枯黄杂草,寒风拂过,离离野草轻摆,若万顷波涛,显出几分萧条。
她靠在车壁上,长睫微敛,望着窗外的景致出神。
车外很静,静得能听见呼呼的风声。车内也很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离洛城越近,她心中泛起的涟漪就越大。
——她曾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踏入这座城池。
可是,上苍却似乎总喜欢同人开玩笑。
不过,既然来了,就总得讨些利息不是,否则,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千里迢迢长途跋涉到此呢?
唇角泛起一抹冷意。
沈初寒坐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
阿绾……似乎比从前要沉静许多,也成熟许多。当然,经过那样的变故,这样的改变并不奇怪。他希望阿绾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一辈子,可又很清楚地知道那并不可能。
心中有种强烈的异样感。
从前的阿绾,是开在空谷的幽兰,国色天香幽香沁人,却只有自己知晓她的美。而现在的阿绾,却像一株妖娆的彼岸花,该死的迷人,却又带着致命的毒性。
彼岸花,那是传说中地狱的牵引使者啊。
阿绾的眉眼间,何时开始绕上了丝丝冷厉?
心中忽然涌上阵阵恐慌,会不会有一天,阿绾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不需要自己的任何荫蔽,到那一天,她还会需要自己吗?
这个念头一起,就似被紧箍咒给箍住,顿生心魔。
他怔怔地盯着宋清欢的侧颜,眸底的黑色深雾愈加浓烈。
忽的,宋清欢转头看了过来,朝他轻轻一笑。刹那间,如梨花初绽,春雪消融,也让沈初寒心中不断滋生的怀疑骤然中断。
“阿初呆呆地望着我作甚?”宋清欢轻笑,抿了抿唇,好看的杏眼弯成了新月状。
紧绷的呼吸忽然一松,眸底笼罩的浓雾渐渐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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