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振衣飞石(98) (第2/3页)
,顺江王妃天天在长信宫哭,娘娘跟着流泪,朕也伤心。”
谢范灰溜溜地领命走了,谢茂旋即招来了龙幼株,吩咐道:“继续查。”
案子查到这里,谢范也只拿出一具尸体来替羽林卫洗冤。
他所陈述的所有“案情”,都是“据仵作验尸结果”、“据臣推测”。
非要说秦福是陈朝奸细,证据呢?就因为秦福死在了荒井里?就因为验尸的仵作说秦福生前掌力甚于常人?死人又不会说话。而根绝谢茂得到的消息,在秦福生前的居所里,并没有找出任何可以证明他奸细身份的线索。
谢茂之所以选择相信谢范的说辞,一是因为信任谢范、信任太后的识人之明,二则是综合了从前见闻与目前局势的判断。毕竟,若那杀手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在未央宫里大摇大摆来去自如,千里迢迢赶来就为了杀个谢洀?——杀了皇帝岂不是更刺激?
谢茂如今还稳稳当当地坐在太极殿里,没有抱着脑袋去系统虚境,就证明对方的势力没那么玄乎。
很可能是故弄玄虚。
衣飞石写信说西北可能有动作,谢茂这时候不想节外生枝,谢范给了说辞,他也懒得问谢范要证据,先把宫禁稳住了再说。至于其他的细节,他就交给龙幼株来查。
“朕给你调个人。”谢茂也看得出来龙幼株撑着听事司颇为辛苦,和他一样,根基太浅。
当天下午,在街面上跑了快两年的黎顺,接到了皇帝亲笔的调任手谕,正式从羽林卫卸职,前往锦衣卫听事司担任指挥副使。
※
谢洀被杀案结得很快,这回连三法司的程序都没走,谢范拿着谢泓、谢汶的口供,去宗正府找了义老王爷,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不管杀手是哪边派来的,是否为了离间皇帝与羽林卫,谢汶勾结谢泓谋害谢洀,板上钉钉。
顺江王夫妇在义王府跪着不走,咬死了残害皇子就该夷三族。
义老王爷无奈极了,所谓三族,乃是父族、母族、妻族。这谢泓、谢汶的母族妻族株连就株连了,那父族哪有办法?
谢泓的亲爹是文帝皇子,谢汶名义上的父亲干脆就是皇帝了。夷三族,你这是想灭了谁?
顺江王妃不甘心,又去长信宫哭,哀戚不绝:“娘娘,洀儿是您孙儿呀……”
太后陪着她掉了泪,转头就给义王府透风,说既然父族不能冒犯,就从谢泓的母外祖或妻外祖中挑一门砍了,给顺江王夫妇平气吧。至于为什么不提谢汶,那是因为谢汶此时还未娶妻,并无妻族。
消息传到太极殿,把谢茂都惊得愣住了。
太后一向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她是偶然会教训谢茂,试图左右谢茂的行事,可是,除了那一次把林附殷踹出朝堂,她没有任何一次主动向朝野放话。
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她直接向皇帝施加影响力,而不是越过谢茂去抓朝廷的影响力。
——若她次次都直接向朝野放话,母子二人只怕早就开撕了。
而前一次太后收拾林附殷回家,一串连环招,连消带打干净漂亮,今天放的这是什么昏话?
谢茂也杀人株连,不过,他杀每一家人都有明确的目的,多半是因为对方家族势力太大,不株连殆尽很容易留下祸根,反扑起来更耗人命。而他杀人看似没有证据理由,其实也都是因为他有重生外挂!
太后这杀人满门就跟儿戏似的,纯粹是杀来出气?
谢泓、谢汶的母族卢王妃一家已经逃不掉了,还要把卢王妃的母族也牵扯进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谢泓妻族世子妃孙氏的外祖家!——孙氏全家已经在被株连之列。
气得有点懵逼的谢茂掐着指头,算了算卢王妃的外祖家,突然觉得有些奇怪,问赵从贵:“这卢王妃的外祖家是姓齐?”
赵从贵小心翼翼地说:“卢王妃母齐氏,是咸宁年间齐首辅家的二小姐。”
卢王妃是齐首辅的外孙女。
“谢泓妻族孙氏的外祖是姓什么来着?”谢茂勉强能记得卢王妃的外祖家,那是因为卢王妃的外祖家确实曾经显赫一时,卢王妃自己也算得上皇室近支。到了谢泓这一辈儿,他就真记不得了。
赵从贵就变得更小心,声音都微微地发紧:“回圣人,长阳王世子妃孙氏之母郑氏,是前詹事府少詹事郑叠兰长女。”
这就有猫腻了。谢茂抬眼瞥了赵从贵一眼,不必说话,这战战兢兢的大太监就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磨了一会儿,才说道:“咱们、咱们娘娘吧……和这个齐家,有点不对付。”
“郑叠兰是孝帝龙潜时的少詹事?”谢茂问。
詹事府是专为东宫太子服务的机构,詹事府的主官就叫太子詹事,少詹事是其辅官。
莫不是这个郑叠兰曾经帮着大哥欺负太后,所以太后逮着机会就要杀他全家?谢茂若有所思。
若真是当年欺负了太后的狗东西,谢茂肯定帮太后把人杀了。反正他登基这两年杀了不少人,昏聩暴戾的名声是好不了了,何必让太后也污了名声?
赵从贵含含糊糊地想要混过去,谢茂踹他一脚,骂道:“嘿你个老阉奴,跟朕耍滑头?”
“哎哟奴婢哪里敢?”赵从贵屁股一歪,没让这一脚踹实了,无奈地说,“想来陛下还记得,咸宁帝前头还有个长皇子,恭哀娘娘所出……”
谢茂当然知道,文帝的皇长子谢芳,恭哀文皇后所出,死在诸秋大战的那个。
太后若是要杀谢芝东宫的少詹事,谢茂还能理解。那谢芳东宫的少詹事是何等久远的事了?郑叠兰当官的时候,只怕太后还没有入宫吧?谢茂想了片刻想不明白,突然间,他想起了卢王妃的外祖父齐首辅。
齐建云当时是内阁首辅,势力极大。如今的内阁大臣黎洵,当年就是齐。
谢茂才看过黎洵的履历,所以,他记得很清楚,当年黎洵丁忧起复之时,恰好碰见齐建云死了长子,一病不起直接死了,所以黎洵才没能顺利入阁——齐建云死了长子!
当时他还觉得这齐建云还真是挺疼儿子,大约也是年纪大了,受不了打击,所以伤心死了。
现在细细一品,这里面味道不对啊。
“还要朕踹你一脚你才肯说一句?”谢茂问道。赵从贵如此心虚的模样,必然知道一些内情。
赵从贵赶忙跪下磕头,说道:“奴婢也是瞎猜的,未必都是真。此事事关重大,奴婢不敢乱说!”
赵从贵也是太后入宫之后才跟在太后身边,若真是涉及到谢芳东宫时的事,太后那时候还未出阁,赵从贵说他不知道才是真话。
谢茂没有再逼问他,挥手示意不问了。
赵从贵爬起来给他添茶。
谢茂用朱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齐字,再写一个郑字,多看两遍,朱红色的字迹宛如鲜血。
赵从贵端茶的手很稳,眼皮却微微地跳。
谢茂又在纸上写下一个芳字,紧跟着,写出一个范字。
这其中的门道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谢范当年就是死忠的皇长子,他的母妃康妃也是死忠的元后。恭哀文皇后与康妃,景宪文皇后与太后。她们原本就是斗得你死我活的政敌。现在太后得势了,对她的姐姐景宪文皇后大林氏言辞间毫无怀念追思,反而对政敌康妃之子谢范如此亲厚宠爱,这还不能说明其中的问题吗?
谢茂是一叶障目。他一度以为太后和谢范有思慕之情,后来误会虽解开了,可是他自己重用谢范,就以为太后是看在自己的情面上,为了自己在笼络谢范。
前些时候,谢范和王妃闹别扭,天天去长信宫求太后想辙,龙幼株就曾打趣地说,谢范牵着太后的裙角,可怜巴巴地叫太后“湛姐姐”……连龙幼株都看出了太后和谢范的关系,试探着提醒谢茂。
他却一直都没有去细想。
想要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靠近真相,办法很简单。
当天晚上,听说顺江王妃出宫回府去了,谢茂去长信宫给太后请安顺便蹭饭。
御辇停在长信宫前,小雪玉屑般挥洒而下,沾在宫人提起的宫灯上,美得分不清天上人间。谢茂裹着貂裘在殿前略站了站,想起那年与衣飞石在寒风中的别离,再想起自己的那一个猜测,竟有些心疼。
大宫女已捧着手炉迎了出来,盈盈下拜:“拜见陛下。天儿冷,娘娘命奴婢来接驾。”
当妈的心疼儿子在外边挨冻了。
谢茂手里本拿着手炉,不过,大宫女拿出来的是太后叮嘱的,这不一样。
谢茂换了手炉进殿,太后已经踏上毛鞋子出来了,烛光映照在她明净娇媚的脸庞上,哪怕带了一些岁月的风霜,依然好看得让人心折。她很惊讶,眼底还带一丝喜色:“这么晚了,还下着雪,怎么过来了?快,冻着没有?”
“儿臣来给您请安,再蹭您一顿饭。”谢茂含笑施礼,被太后拉去了榻上。
谢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晚来蹭饭了。尤其是那日逼婚之后,谢茂有时候连中午都不过来。
太后知道那一日的试探触怒了儿子,她也很后悔。她没有半点反对谢茂和衣飞石相好的意思,只是她到底是世家贵女出身,又在宫中久居高位,疼起儿子来就顾不得许多——衣尚予还想着给衣飞石安排几个通房丫鬟呢,像谢茂与衣飞石这样两地分居,太后确实怕儿子憋坏了。
“好好好,秀品,快,叫膳房准备茂儿爱吃的菜来。”太后有些激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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