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振衣飞石(41) (第2/3页)
要太爽!
这对谢茂而言,当然是意外之喜。大喜!喜从天降!
谢茂了解衣飞石,他知道衣飞石没有更多的野心。
衣家一门三名将,个个都心怀天下,品性高洁,世所罕见。
前世衣尚予、衣飞金被谢芝砍了脑袋,为了天下太平,衣飞石依然实心实意为谢茂所用,手握重兵不起一卒之乱,衣家品性可见一斑。
现在衣飞石跪地宣誓效忠,那就真的是想要辅佐他、追随他,为他打天下。
分明都不打算当皇帝了,迎着衣飞石那亮晶晶的一双眼眸,看着他少年热血的一身风骨,谢茂还是莫名其妙地蹿起了一种久违的豪情。剑指天下的豪情!北斗以南皆臣妾的豪情!朕目之所及,皆王道乐土的豪情!
麻辣个鸡!小衣都跪了,朕岂能不拼命?不就是再刷个千古一帝吗?劳资熟练工!
思及此,谢茂正色上前,与衣飞石对坐而拜,空首相谢。
金口玉言,掷地有声。
“必不负卿。”
※
次日,衣飞石就换上了信王府的侍卫服,随侍谢茂进宫哭灵。
衣飞石常年跟在父兄帐前,京中认识他的人就不多,何况,有资进宫为皇后哭灵的,都正经有官身,他认识那几个纨绔朋友,还真没资来这种场合。他换了信王府的侍卫服,外边还罩着素服,越发显得不起眼了。
这一日,皇二子谢沐就没有再出现过,听说偏殿妃嫔处,吴德妃也没有来。
皇长子谢沣哭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太常照例要念祭文,念一句谢沣哭出一个鼻涕泡,不知情的还以为死的是他亲妈。皇三子谢深仍是没什么存在感,跪在阴影中悄无声息。
谢茂就看见皇四子谢浈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抖了抖袖子往眼睛上擦。
袖子上很显然抹了姜汁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才擦了一下,谢浈眼睛就更红了,几乎睁不开眼,泪水簌簌而下。他也不吭气,就闭着眼睛任凭眼泪刷刷地往下滚……然后,借着举手的时候,又悄悄含住袖口里的一根细竹管,悄悄啜了一口。
往袖口抹姜汁辣面是旧俗了,总有人演技不好哭不出来。可像谢浈这样还带个竹筒来补充水份的,还真是前所未见。谢茂叹为观止。
皇五子谢琰还在大理寺狱。
昨天谢茂就谏言让谢琰回来参加皇后丧礼,皇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现在看来,谢琰是真的没指望了。亲妈死了都不给回来奔丧,人伦都没了,皇帝这是要把他彻底打落尘埃。
皇六子谢池今年只有七岁,保姆嬷嬷照顾他跪着,他乖乖跟着磕头,然后假哭一下。
皇七子谢涧年纪更小,只有两岁,是由保姆嬷嬷抱着的。他可不管什么,高兴的时候就笑,不高兴了就哭,没多久,石贵妃就吩咐人来把他抱走了。
看了半天戏,致祭完毕之后,谢茂又去长信宫探望还未病愈的淑太妃。
“小衣来了。就在外边。”谢茂向淑太妃透底。
如今他与淑太妃才是最坚固的同盟,淑太妃虽然不相信他的能力,很多计划都不向他透露,可他有必要和淑太妃资源共享。——当然,这也是告诉淑太妃,衣飞石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制定计划时别大水冲了龙王庙,搞到小衣身上划不来。
衣飞石肯穿上侍卫服跟谢茂进宫,这就是自诩为谢茂家臣。远比什么提亲娶回家要靠谱得多。淑太妃只觉得儿子真是次次都给自己惊喜:“好。”吩咐身边大宫女,“开我私库,有一副黄金明光甲,叫王爷带回去。”
“茂儿,国士报之,国士待之。他愿为你所用,万不可再轻亵玩弄。这世上漂亮玩意儿不知凡几,阿娘赐你狡童娇侍二十人,这几日国丧过了,就给你送去。你好好的,不要再欺负衣家的小子。”淑太妃殷殷叮嘱。
不等谢茂说话,她想了想,又说:“要么阿娘给他也赐上几人?可惜你皇父的公主们年纪都大了,……三王家有个郡主,年纪倒差不多,你问问他,若是喜欢,以后阿娘给他指个宗室公主。”所谓宗室公主,显然就是宗室女加封公主之后,再嫁出去。
谢茂先还含笑听着,这会儿都说到给小衣指公主了,顿时不干了:“他还小呢!急什么!”
淑太妃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气道:“我就知道你不肯!”
谢茂故意哎哎叫了两声,淑太妃连忙给他放开,他笑了笑,说道:“以后再说。”
从宫中回了信王府,谢茂先把淑太妃所赐的那一套黄金明光甲交给衣飞石。
真不愧是亲母子,一个赠剑,一个赠甲,脑回路都差不多。
这身明光甲以黄金打造,看上去金光灿灿威仪十分,不过,实用性不怎么强,真打起仗来穿着这么一身儿,明晃晃地四处反光,只怕刚冲阵就要被射成筛子。
不过,衣飞石还是爱不释手。这么好看的甲胄,就算不穿,撑在家里看看也高兴啊。
谢茂没提淑太妃要给衣飞石指公主的事,在他想来,衣飞石肯定是要公主不要他的,他才不肯率先让情敌出场。只试探地说:“阿娘说,你为我所用,就不许我欺负你了。”
皇帝要当,小衣也想……那什么呀。这辈子还憋着,那也太残忍了吧?
衣飞石正拿软布擦那金灿灿的铠甲,闻言回头:“欺负?”瞬间想明白欺负的意思,见谢茂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很显然也是想听他的答案。
他不说话。这话怎么说?对,你不许欺负?不,你可以欺负。衣飞石说不出口。
谢茂见他身姿羸弱犹在少年,心里一疼,也舍不得再问:“嗯,吃饭。”
※
杨皇后丧礼第十五日,大理寺传来噩耗。
皇五子谢琰不堪讯问,怒触监槛,颅骨迸裂身死。
皇帝大怒,即刻命令羽林卫进驻大理寺彻查此案。大理寺卿文康下狱待罪。
※
“你这个毒妇!”
皇帝在长信宫中大发雷霆,指着淑太妃骂,“琰儿已被下狱问罪,朕也答应过你,将他贬为庶民,你为何还不放过他!”
淑太妃一改在杨皇后跟前娇弱无依的模样,媚眼一翻,手里的纨扇就冲皇帝扔了过去,正好砸在皇帝头上,皇帝眼中眸光一闪,淑太妃已蹬鞋下榻,叉腰骂他:“你倒是出息了。你儿子闹家务,与我有何相干?受了儿子的气,到我这儿来撒野!”
她不止骂,她还伸手打,一巴掌捶在皇帝肩膀上,“你个王八蛋!”
皇帝被他又砸又骂又打,火气反倒没那么大了,退后一步,不自在地哼:“你骂谁?”
淑太妃翻白眼:“你爹是王八,你就是王八蛋。”
皇帝噗就笑出声来。给亲爹戴了绿帽子,这对皇帝而言,是一种很得意自豪的事。尽管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提及,不能透露出一丝风声,可他还是为这种隐秘的自豪感虚荣舒爽。
“湛湛,你不讲道理么。琰儿触柱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问的虽是谢琰,可皇帝也不是真的很在乎谢琰的死活。他不会留下谢琰。在杀杨皇后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要将谢琰斩草除根。也包括眼前的淑太妃,与他最喜欢的谢茂。
钱氏都能对这个秘密侃侃而谈,承恩侯府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又有多少?
所以,秘密实际上已经保不住了。
他杀杨皇后,是为震慑知道秘密的人。
——谁敢议论,谁敢泄漏,哪怕是皇后、嫡皇子,一样有死无生。
杀淑太妃与谢茂,则是为了以防万一,提前一步堵住悠悠之口。
——你们说朕与淑太妃私通,谢茂是朕儿子。虎毒不食子,谢茂都被朕杀了,怎么可能是皇子?如果他们真是朕妻朕子,朕肯定会保护她们吧?没有保,那就不是。无稽之谈。
杀杨后必须雷厉风行,尽快杀灭知情人的嘴,吓得他们不敢散布多嘴。杀淑太妃与谢茂则不必那么着急,可以慢慢执行。
皇帝看着眼前颜若娇花的淑太妃,心中有一丝不舍。仅有的一丝。
淑太妃哼道:“他一个小孩子,养得没一点儿心机,没了杨至纯看护,自己就作死了,我对他下手做什么?莫非……”她看着皇帝似笑非笑,“你以为我的手还能插|进大理寺?”
“你是不能。往大理寺递话的是谢沣。”皇帝口吻凉得像冰。
淑太妃很惊讶地呀了一声,“是他?”然后她掰起手指头数,“老二废了,老五废了,若老大往大理寺插手,你能容得下他?老大也废了……老四是个不着调的,老六、老七年纪还小,可不就剩下老三了吗?”
皇帝明知道她是给皇三子谢深上眼药,还是忍不住膈应了谢深。——他也是这么想的。
“哪儿那么容易!”皇帝才不肯真的把儿子一个个都废了。
他知道淑太妃心智如刀,这女人或许肯为自己死,可她为了儿子也什么都做得出来。杨皇后死了才半个月,他几个皇子就纷纷出事,尽管没有证据,他就是知道这和淑太妃脱不了干系。
在长信宫中发了一顿脾气之后,皇帝回到太极殿,吩咐:“叫信王来。”
谢茂正在奉安宫里守着,七日之后,百官就不再进宫致祭。宗室与内命妇则照例前来为皇后哭灵。杨皇后生前对谢茂有抚育长养之恩,谢茂天天都来守着,下午才会回去。
听了皇帝传召,谢茂就一头雾水匆匆地去了。
哪晓得到了太极殿,大太监秦骓出来说:“陛下这会子没空,请王爷稍等片刻。”
平时秦骓就会点头哈腰请谢茂到陪殿喝茶等候了,这会儿他站着没动,目光下斜,盯着太极殿外修葺得整齐结实的金砖。——这是要谢茂跪下等。
吃错药了?谢茂狠狠捶了秦骓一拳,低声问他:“怎么回事?干嘛罚我跪?”
在诸皇子后妃跟前都深受尊敬的大太监秦骓被捶得差点想吐血,看着谢茂这活土匪似的嘴脸,无奈地说:“气儿不顺。”他难道敢说,你哥跟你妈吵架了,所以拿你出气?
谢茂就知道罚跪大概躲不过去了。他也不是真吃不了苦,当即退后一侧,跪地等候。
秦骓赔笑着打了个躬,进门回禀去了。
谢茂跪了大概有一刻钟,从来没怎么受苦的膝盖硌得生疼,他干脆往后一屁股坐在脚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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