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改变

第七百七十六章 改变 (第3/3页)

不定罪,一路拖到新皇登基,有了人撑腰,再找几个替罪羊,眼见得了天子做主,前头办案的非贬即罚,难道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翻案不成?

胡权有些颓然,又有些不满。

他久经官场,如何又会不知,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而已。

半个月前,他还日夜不休地催着下头人去追查李程韦此人,不久前,他曾自得于又拿下了松巍子这一猫腻,其时踌躇满志,满以为连着三个案子办下来,莫说旁的,岁末考功,自家一个异等再走不脱。

谁料到不过短短十来日,天子大行,松巍子意外身亡,到得此时,不过回个头的功夫,李程韦与陈笃才就被提走,一同翻供,先前引以为凭的,眼下反成了烫手山芋,欲要摆脱干系而不能。

可以说先前胡权有多喜欢顾延章,眼下就看他有多不顺眼。

——如果没有顾延章,如何会查出陈笃才那一处的问题,如何会追出李程韦身上的谋杀命案,又如何会把松巍子抓起来?他胡权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个进不得,退不得的下场?

两人各自坐在椅子上,一般是无人说话,可气氛与恰才相比,已是迥然不同,其中微妙,不足为外人道。

胡权抬起头,心怀鬼胎地瞥了顾延章一眼,脑子里不停地转着各种念头。

他想不出什么妙计,却是能腾空脑袋,头一次恨起自己的一甲出身,过目不忘,眼下竟是还将提刑司中原本递往天子案头的奏章记得清清楚楚,连遣词造句都不曾搞混。

当时还觉得自家幕僚所撰的那几份奏章写得极好,将功劳的大头都放在了自己这个提刑公事身上,又觉得那顾延章甚是识相,安分守己得很,也不多话,可此时再做回想,简直恨不得将那幕僚拖出来打一顿,以至于看向顾延章的眼神都忍不住透出了几分凶光。

纵然知道此事绝不可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无论那奏章是如何表述,自己身为京畿提点刑狱公事,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他却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迁怒。

——你若是少折腾些,平平庸庸做个提刑副使,哪里会害我沦落到今日!

且不说胡权在这一处追往溯昔,他想来想去,越发回忆起事情开端,竟是在心中骂起家中的妻子来。

怨不得乡野间都说娶妻当娶贤,女子无才便是德!老人的话,到底还是要听!自家总以为攀上这个岳家,能得不少好处,也以为妻子是书香门第,从小受了岳父熏陶,见识自然广,平日里常听她的想法。

如今看来,怪不得从来都说女子不得干政,又说牝鸡司晨,必遭大祸,若不是原来妻子一力提议,自家早早就推了提刑司的差事,只任转运司之职了,如何会这样惨!

不仅怪顾延章,看来还要怪这个恶妇!

胡权脑中乱糟糟的,一时想到昨日孙卞同他说的朝中形势,暗示怕是济王赵颙欲要继位;一时又想那李程韦、陈笃才二人的案子,隐隐约约都与济王有关,自家牵扯其中,怕是要被新皇厌弃。

再想济王继位,不晓得与黄相公、范大参二人比起来,另有枢密院那一位相公,也许君相相交,相坐于君上却也未必;最后又想,无论是东风压了西风,还是西风压了东风,自家岳丈很快就要到了致仕的年龄,他又不是黄昭亮那一派,也不是范尧臣的臂膀,更与枢密院中几位权臣殊无往来,想来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既如此,难道济王打算把自己同那姓顾的当做猴子,杀之以儆朝堂,还会有人帮忙出头吗?

也怪不得他想得多,膝盖软,实在是陈笃才与李程韦二人被提走与济王要承大统的消息夹在一起,已经叫人再无还手之力。

圣意难为。

胡权自认自家不可能违抗天命。

便是黄昭亮这样的重臣,从前得罪了圣人,还不是被打发到泉州挖沙子捡螃蟹去了?

他可是北人,半点不好那一口,嫌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