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第2/3页)
那可是贤妃的妹妹,太后娘娘的侄女!
说着,德妃忍不住直撇嘴:“他们家要退婚,要上赶着去娶承恩公府的女儿,那就麻利地把屁股给擦干净啊,死命砸钱,使劲儿给好处,低三下四地赔不是,这三条要是做到了,女方就是再不满,至少也不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能叫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千里迢迢上京来告状,可见两家在老家已经彻底撕破脸了,要不是实在难以容忍,对方是不会采取这种近乎鱼死网破的手段的。
易女官倒是说:“那小娘子真是勇气可嘉,家中高堂若在,想来也是开明人物。”
“千里迢迢”四个字从嘴里说出来,上嘴唇都不必碰到下嘴唇,但是落到具体的行程上边,却远没有这么轻松。
德妃也认可这一点,只是同时也说了句公道话:“那位刘小娘子,这回也真是无妄之灾了。”
……
那上京来状告未婚夫的小娘子姓吉,名士海。
进京途中她就拟好了状纸,抵达之后寻了间客栈安置下,便往京兆府去投了状纸。
只是状纸投了,却也如同泥牛入海,再没有什么动静。
吉娘子起初还当是状纸中途被遗失了,再去投了一次,就有人往客栈里去找她了。
几个豪门家仆,身形剽悍,威逼胁迫,叫她别再做无用功了,赶紧滚蛋。
吉娘子见状,便知道京兆府这条路走不通了。
她也没有丧气,往书店去翻阅了积存的公务报纸,确定目标之后,带着同行入京的使女和老仆,三人一道往侍御史王元珍府上去。
这位王侍御史是朝天女出身,单名一个莹字,进入宫廷的时候只有六岁,天后很喜欢她,让她随从左右,稍长一点便开始侍奉文书,而后为她赐字元珍。
天后摄政后期,她进入前朝,起步就是从六品刑部员外郎,期满之后又改任御史台侍御史。
官位上虽然是平迁,然而御史台权重,只看从六品侍御史甚至于可以如同五品官一样升殿,便可见一斑了。
吉娘子看公务报纸上说王元珍在刑部核查天下州县要案卷宗时,揪出了好几桩冤案,其中有涉及到朝中要人的,也不曾姑息,颇得天后与今上看重,且御史台又主监察,便有了三分意动。
又想,这位王侍御史毕竟也是女郎,较之男子,应该更能明了她的难处。
吉娘子便决定去碰一碰运气。
王元珍的宅子在崇仁坊,神都城里,这是顶好的地段。
吉娘子到了王宅门外,心里边也有点迟疑——今天并非是休沐日,王元珍这会儿应该不在家,更不必说神都城里往来出入都需要名帖,她没有这东西。
在外边小小地打了几个转,王宅的门房便主动上前来说话了。
吉娘子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把来意讲了。
门房便请她往外院的倒坐房去休息。
仆人如此和气,便可以想见主人的风仪气度了。
吉娘子的心绪稳了,在房里等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就听见门房来喊她:“我们娘子回来了。”
吉娘子赶忙领着老仆和使女去拜见王元珍。
她人也麻利,知道贵人事多,三言两语将事情阐明,而后双手递了状纸过去:“不敢隐瞒侍御史,原是该告到京兆府去的,只是去了两回,都没有音信,反倒有人上门威逼……”
王元珍看了她的状纸,又瞧了当初两家议亲时的婚书,点点头,应了此事:“这件事交给我。”
瞥一眼庭外守着的老仆和年轻使女,又问她:“你们是三个人一处上京来的?”
吉娘子应了声:“是。”
王元珍就叫人去把客房收拾出来,让她在这儿安置下:“以防万一,娘子还是在我这儿住上几天,等尘埃落定之后,再行离去吧。”
吉娘子郑重地对她行了个大礼:“王侍御史的大恩大德,小女没齿难忘!”
王元珍见她如此爽利,多少也有些惊异:“你倒是既来之、则安之呢。”
吉娘子见她行事果决,待人以诚,自然投桃报李,以诚相报:“不敢隐瞒侍御史,来此之前,我专程往书局里去走了一趟,看了许多关于您的公务报纸……”
王元珍刚从衙门回来,身上还穿着官服,这叫她显得过于端肃了一些,尤其是不言不语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冷凝。
这会儿听吉娘子说完,她盯着面前这女郎看了好一会儿,就在吉娘子有些忐忑不安的时候,她却忽的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很聪明、很有意思的人。”
吉娘子微露茫然之色。
王元珍却已经站起身,叫了自家的侍从来:“跟吉娘子一起走一趟,去把存放在客栈里的行李取过来。”
吉娘子再行一礼:“多谢王侍御史!”
……
披香殿。
几天之后,阮仁燧还是从易女官那儿听到了事情的结局。
承恩公府那位刘小娘子跟那新科进士的婚事,黄了。
易女官跟德妃说了后续:“元珍娘子操刀办的,很麻利。承恩公原先还想去寻那吉姓娘子晦气呢,只是她住在元珍娘子那儿,便作罢了,转而去把那进士狠打了一顿,听说胳膊都断了,还吐了血……”
如同亲近的人会称呼费尚仪为嘉贞娘子一样,因为王元珍在内庭行走过很多年,是以内庭的女官们还是习惯称呼她一声元珍娘子。
德妃顺嘴问了一句:“那吉娘子呢?”
易女官说:“判定那进士同刘小娘子的婚约不作数,维持他与吉娘子的婚约了。”
德妃听了,就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感觉。
不来告这一状吧,憋屈。
告了吧,又还得继续跟这个伪君子维持婚约……
难评。
原以为这就是最终结果了,没想到过了半个来月,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
吉娘子又把未婚夫给告了。
这回没找王元珍,而是直接去了京兆府——未婚夫对她的亡父出言不逊,身为女儿,不能眼见亡父受辱却无动于衷,她要求跟未婚夫解除婚约!
德妃一脸的“???”。
易女官倒是颇为唏嘘,唏嘘过后,又有点钦佩:“这位吉娘子,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啊。”
她不是为了维持婚约而上京的。
她千里奔波的目的,就是要把那个男人搞臭,搞烂,让他再难翻身!
搞烂了他跟承恩公府的婚约还不够,连同这个人和他的仕途,也要一起搞烂!
……
京兆府现在的感觉就是烦!
先前吉娘子投了状纸来控告承恩公府的女婿,京兆府的人看见了,只是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头往承恩公府卖好去了。
吉娘子第二次再投状纸,也是如此。
承恩公并不很在乎自己的女儿未来如何如何,但是他很在乎自己的脸面——刚定下的女婿,就闹出这种事来,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这才叫人去警告吉娘子,让她闭嘴滚蛋。
哪知道后来又牵出了一个王元珍,直接把事情捅大了。
御史台和圣上不在乎一个新科进士背信弃义,中榜之后抛弃了未婚妻,要另娶高门女,他们在乎的是——你们京兆府居然阻塞上诉的途径,借此跟勋贵进行利益交换?
闹到最后,京兆尹纪文英在朝上被骂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纪文英自己还委屈呢,这事儿也不是我干的啊!
这不都是底下人自作主张吗?
回去把满肚子的火发给了下属们,骂得底下人找不到北,借机去勾搭承恩公府的那两个叫押出去打了三十板子,这会儿还在京兆狱里不知死活呢。
就在这档口,吉娘子又来了。
京兆府的人看她再不爽,也不能把她赶出去,只能捏着鼻子听她说了事情原委,然后客气又礼貌地宣布接收了这件案子。
不然难道让她再去找王元珍,再让京兆府丢一回人吗?
话是那新科进士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虽然那时候他喝醉了,但也的的确确是他说的,抵赖不得。
对女骂其父,吉娘子想要解除婚约,合情合理。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办了。
两桩案子牵扯上身,又是赶在新科进士们授官的紧要关头……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但神都遍地都是金子。
吉娘子心满意足地写信回老家,清楚地告诉母亲此事的最终结果,末了,还专门往信封里塞了京兆府出具的公文。
神都,以及老家,双向爆破前未婚夫的名声。
完美。
……
吉娘子事变之后,就在阮仁燧差不多能抬头,继而因这一个小小动作而得到满堂喝彩的时候,先前那位在神都城掀起了极大风波的吴进士终于嫁出去了。
“是皇商车家,他们家可真是金玉满堂!”
夏侯小妹进宫的时候,兴致勃勃地告诉姐姐:“车老爷去见了吴进士,对他的相貌很满意,也查了他的籍贯和过往,所述属实,便找了中人,把婚事给定下啦!”
“白花花的银锭子堆在箱子里,吹吹打打送过去了——车家豪气,吴进士要五万两,车老爷图吉利,给了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两!”
德妃听说是车家娶得了吴进士,颇有些出乎情理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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