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1/3页)
老太婆的喊声犹如一道催命符。
斜坡上方的十人队伍,也因此放缓了速度。
李追远知道,自己这次刷到了一道超纲题。
幸运的是,这不是自己的必考题,至少现阶段不是。
而且,自己先前已经做出了跳过这一题的选择,现在要做的,无非是继续跳开。
少年的思维快速运转,现在已证实,老夫妻俩明面上做的是过往司机的野生小服务站生意,背地里做的是阴间路客栈的买卖。
那座院子,并没有什么特殊,因为少年是个十分谨慎的人。
他一进院子,就对院子进行了仔细检查,没发现阵法痕迹。
不仅如此,他拒绝了老夫妻可以提供的食宿服务,包括老夫妻提供木柴烤火,他也着重观察了木料燃起时的火光颜色以及烟雾,甚至是那五个人返乡人员在店里买的烟,抽的时候少年也留意了他们的神情。
一切的一切,都很正常,那剩下的多余举动,就是不正常的关键。
两面白帆,老头子烧纸,老太婆拿镜子招摇。
赶尸队伍,这才选择进入这里“歇脚”,而且那七个汪家人全遭遇毒手,唯有老夫妻俩一切照旧。
白帆……白帆的形象在李追远脑海中浮现,他快速去除掉其多余的配饰,只分析其细节作用,这其实是一套很不标准的引路帆。
自家太爷家也有,白事上送葬时,前头亲属举的旗帜里,就有这一类,但比之更高更大也更花里胡哨。
所有的思索,都只是在瞬间完成。
既然老夫妻俩能靠这个安全避过去,那自己,为什么不依葫芦画瓢?
最简单的做题方法……就是直接抄正确答案。
“润生哥,摆供桌!”
“好!”
润生双膝着地,稳住身形,双手伸入登山包。
每个人的登山包都是自己整理的,目的就是关键时刻能以最快的速度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润生先取出一块小桌板,这桌板很像是现在医院一些高级病房里,可以竖在病床上吃饭用的小桌台。
区别在于,它更高级。
自家太爷摆供桌,讲究个排场,主打一个给主家提供情绪价值。
李追远这里则完全是去繁就简。
首先是小桌没固定的桌腿,只需要将桌下口子下拉,下方的金属框架就会像吊桥那样立起,稍加用力往下一按,它就能自己确定长短维持稳定。
因此,即使是在斜坡面上,它也依旧能立得平整。
小桌桌面上,有九个大小不一的下凹槽,四个在前,四个在下,还有一个单独地落于最下角,全都盖着盖。
润生快速将九个盖子全部拔开。
最上方的四个凹槽下,固定着四根很短的蜡烛,两白两红。
下方四个凹槽里,则分别装着:腊肉、咸鱼块、火腿、肉松。
无荤不成祭,这四个都是荤的,而且不易变质。
最下角的单独凹槽里,装的是事先倒好封存的米酒。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小供桌,直接齐活。
时下国内食品工业还不够发达,但李追远早已效仿起西方潮流,先一步搞起了预制菜上供。
在润生做这些的时候,李追远从自己背包里取出两面小阵旗,先将阵旗插在身前地面,再双手齐出,给两个阵旗的旗帜打结。
紧接着从小桌下方贴合处,取出五张黄纸,黄纸一甩,无火自燃,再将其往蜡烛上一挥,一红一白两根蜡烛也随之点燃。
白表阴,红替阳,红白齐明,阴阳交界。
李追远手中一拍,五张烧到一半的黄纸熄灭,他自己留一张,递给润生一张,再将一张向下一丢,飘向下方。
谭文彬眼疾手快,将其攥住。
最后,少年从书包里取出一面铜镜,握在手里,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两张多余的黄纸。
做完这些后,李追远舒了口气,这下子,一个简单的“阴阳路客栈”,就被自己搭建起来了。
虽然地势很不平整,一个大斜坡面,正常赶尸人肯定不喜欢,一般情况下必然不会选择在此落脚歇息,但无所谓,好歹把羊头挂起来了。
这时,隔壁也是闪现出火光。
李追远侧头看去,发现妇人身前也插上了两面白布,这布上还带着点黄渍,似是拿小孩尿布临时改用的。
身前地上做祭,无非是花生、瓜子、饼干、桃酥,都是妇人随身携带的吃食。
不过,她将自己指尖鲜血滴在饼干上,充当一荤。
此时她手中也抽出五张纸钱,全部燃起后再熄灭,一张自己抓在手里,一张贴在了襁褓上。
最后,她拿出一个粉色塑料爱心盒,打开,里面有一面镜子。
这种款式,现在城里姑娘都觉得其老土。
她将镜面用指甲抠下来,夹在指尖。
做完这些后,妇人也是扭头看向李追远这边,她手里还额外夹着三张残缺的纸钱。
二人目光对视。
她目光微凝,似有惊讶于少年的动作竟比她还快。
好了,这下子,在这斜坡地,一下子开了两家“阴阳路客栈”。
上方的赶尸人队伍,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前头的黄袍道人开始转向,后方的黄袍道人步子得迈得更大一些,至于中间的有几个,只需原地踏步。
调整好方向后,他们开始向下。
虽是斜坡,可走起来却如履平地。
他们,下来了。
李追远左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润生和谭文彬就各自抓着手中黄纸,低下头。
二人许是还在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人生是一个圈。
刚回老家时,连续撞见死倒,李追远就经常这么做,他后来也是这么教自己同伴的。
遇到你觉得自己没把握能解决的脏东西,那就假装看不见它。
现在,李追远又找回到了一抹当初熟悉的感觉。
不过,李追远并未像润生和谭文彬那样纯粹低下头。
少年虽未去直接抬头观看那支赶尸队伍,却将目光落在了铜镜上。
他想通过铜镜,来进行抵近观察。
这里距离桃花村其实并不算太远了,莫名出现的赶尸人队伍,也是朝着自己将要去的方向。
它大概率不是自己第四浪的主要目标,但必然会与其有关系。
能提前获取到一些线索,那是再好不过。
尤其是那个无论是先前三个人还是现在十个人,却从未双脚落地的那位,这个人……是关键点。
如果说先前二道人夹着竹竿赶一个尸是尊重传统的话,那么现在九个人抬一具尸,这已经不算是赶尸了,这叫抬轿。
如果这家伙是邪祟,那它很可能达到传统意义上,玄门中人都不愿轻易招惹触怒的存在。
如果这家伙是人……那比它是鬼更恐怖。
“咔嚓……咔嚓……咔嚓……”
密集且整齐的脚步声临近。
他们下来了,来到了自己身边。
随之而来的,还有刺骨的寒意,寒意之上,更有一种令人难以喘息的压力。
润生左手抓着黄纸,右手握着黄河铲铲柄,虽说小远已经布置好了局面,但如果局面稍有崩塌,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直接气门全开。
他灵感迟钝,和阴萌一样到现在都无法走阴,但生死危机的感应还是存在的,他很清楚这次遭遇到的东西,太过强大,必须一开始就豁出一切,要不然自己可能根本就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谭文彬也是一样,他原本就学会了走阴,外加身兼俩怨婴,俩孩子的感应和情绪能传递给他,让他的恐慌感进一步加重。
俩崽子,在害怕呢,哪怕是面对白鹤童子时,俩孩子虽说也是害怕,却还不至于有这般大的反应。
谭文彬现在心跳很快,却也在努力安慰自己,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那俩崽子,要是真出岔子了,关键时刻,孩儿们可不要怂啊,怎么着也得跟着干爹我一起上。
可千万别出现御鬼术施展不成功的情况,那样就是死,也太憋屈了。
一个,两个,三个……
李追远看着铜镜面,他在等待那位脚不沾地的那位。
先前在院子上看那支只有三人的赶尸队伍时,中间那位就看不清楚形象,这次,应该可以了。
终于,那张脸,出现了!
李追远从铜镜里,看见了他,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镜中,仿佛是自己,在那里脚不沾地被抬着走。
这么凶?
这是李追远的第一反应。
自己只是想通过铜镜掬一眼它,可它,却以这种方式,想要将自己“带走”。
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可能,那就是“它”是无意的,你主动去看它,沾惹上它,那就自然而然地会跟它离开。
镜中那个“自己”,并不是自己,却是将来的自己,这就是民间故事中的,把人的魂给勾走。
李追远马上一咬舌尖,强行迫使自己闭眼。
心中默念《地藏王菩萨经》,意识进入空灵。
他的眼耳口鼻处,全都开始溢出鲜血,模样瘆人。
哪怕是上次和那头猪交手,少年也只是受了些伤,远没有现在只是“一眼”就如此狼狈。
润生察觉到了小远的异常,他没抬头,却看见视线中的地面,有鲜血落下。
刹那间,润生就准备起身全开气门与对方拼了。
但他发现小远握着黄纸的那只手,却一直压在自己的黄河铲上。
润生咬了咬牙,忍住了。
赶尸队伍行进过来,先围绕着李追远、润生和下方的谭文彬绕了一圈,然后又去了右侧,在妇人那里绕了一圈。
许是见都是“客栈”,却无“客”可带,他们就慢慢朝上走,又回到了小路上。
调整好方向后,继续前进。
斜坡下的大家都低着头,不知道他们具体走到哪里,但能通过铃铛声的由近及远来进行判断。
等铃铛声彻底消失听不见后,像是原本被抽干的空气再次回流。
所有人心里都长舒了一口气,汗水涌出。
李追远:“安全了。”
“小远?”润生马上查看少年的情况。
“我没事,问题不大。”李追远觉得自己脸上黏黏的,脑袋也有些发晕。
好在火车上休息够久,先前路上他也注意养精蓄锐,目前的状况,糟是有点糟,但也不算太糟。
要是自己筋疲力尽、濒临透支时,来这么一出,怕是真可以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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