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试刀 (第3/3页)
杨沅不是山,而是一缕风。
他的刀法本来就渐趋飘逸,如今左肋受伤,单手持刀,走的更是轻灵飘逸的路子,怎肯与他硬接。
潘泓岳霍霍霍一连三刀,刀刀劈在风中。
二人你来我往,战了七八个回合,杨沅身形急转,迅如陀螺。
借着身形急转之力,手中刀如鞭子一般抽了出来。
“噗!”
潘泓岳急退,但似酒力发作,脚下一个踉跄,锋利的刀刃,从他的胸腹之间陡然掠过,横刀开膛。
潘泓岳连退三步,脚下一软,手中刀“嚓”地一声,钉入夯的极结实的校场硬土之中,单膝跪地,这才稳住身形。
血从腹中涌出,连着内脏一起流了出来。
潘泓声痛得眼角都在哆嗦,却未叫出一声。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夫步战之法,擂鼓一通,步骑皆装。再通,上马,步皆屯。三通,以、次、出、之……”
话犹未了,顿首气绝。
……
时寒,刘入溪、周无翼在潘泓岳的部将配合之下,悄无声息地进了城,迅速接管了城防。
在他们悄然杀向太尉府的时候,才和城中巡弋的兵丁撞见,因此发生了巷战。
时寒等人可以说服潘泓岳手下的将领们,里应外合,开城投降。
毕竟,潘泓岳的行径完全就是挟怨报复,因私怨而与太尉决裂。
严格说来,他既不是造反,也不是叛逃。
所以,他既没有出路,也没有退路。
他的部下将领们审时度势,接受朝廷一方的将领们招纳,本是正常的选择,挑剔不出什么。
但要说整个夺城的过程兵不血刃,一个都不死,那就太不正常了。
所以这些巡夜兵丁们是不知真相的。
他们就是用来证实一切真实的牺牲品。
因此,大街上难免一场杀戮。
但,这点兵马的阻挡,不过是螳壁挡车,时寒等人向太尉府突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杨寿,你慢些,慢些……”
时寒骑着马,焦急地呼喊着杨寿的名字。
杨寿一手一柄铁锤,健步如飞。
迎面之敌,便是有全身铁甲的甲士,也扛不住他一锤,杨寿已经杀疯了。
时寒眼见他要闯进太尉府,却很是焦急。
小潘没有束手就缚的道理,进了太尉府,少不得还要再做一场戏。
杨寿独自突进,万一有个闪失可就不好了。
时寒虽是迫不得已和自己的老上司杨政决裂了,却并不想杀了杨寿。
可杨寿眼见自己熟悉的太尉府就在眼前,哪里还按捺得住。
他提着双锤,就向太尉府大门冲去。
杨寿正要一鼓作气冲上石阶,将那大门硬生生撞开,大门轰隆隆地打开了。
朱漆大门之后,火把通明。
两列侍卫,跪地相迎。
两列火把的尽头,便是仪门。
仪门下,站定了一人。
杨寿只当那人便是潘泓岳,一时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也不理大门两侧为何士兵尽皆跪倒,也不理院中是否另有埋伏,大吼一声,便向仪门猛冲过去。
到了近前,看清阶上那人,杨寿方才一呆,惊呼道:“小叔爷?”
听到杨寿的声音,从仪门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两颗脑袋,一看来人果然是杨寿,那二人顿时面露喜色。
“寿儿(二弟)!”
杨福和杨禄从门后抢出来,冲到阶下,一把抱住了杨寿。
杨寿讷讷不能言,手中两柄锤,“嗵”地一声砸在地上。
此时,时寒等人已经冲到门口,眼见院中怪异的一幕,一时惊疑怔忡,不敢踏入。
杨沅从阶上走下来,绕过抱头痛哭的一家三口,从单膝跪地、高擎火把的两列士兵们中间昂然走过。
在他背后,三十六名他从潼川府带来的亲卫,次第跟了上来。
杨沅走到朱漆大门前。
看清来人竟是杨沅,时寒等人震惊不已。
“杨抚帅?这,潘泓岳……那厮呢?”
杨沅深深地望了时寒一眼:“潘泓岳已被杨某手刃,府中侍卫情知大势已去,已然归降。”
时寒听了,脸上似惊似喜,晦暗难明。
愣了一愣,他才反应过来,惊喜地道:“杨抚帅单刀降敌,英武了得。”
杨沅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时寒骑在马上,衣甲不乱,滴血不沾,这城破的,倒是从容不迫的很。
就连簇拥在时寒身边的那些亲卫,都个个大气不喘,显然他们一路“杀”进城来,根本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
杨沅心中的猜疑从三四分,已经上升到了八九分。
他已大概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杨沅似笑非笑地道:“若非诸位将军妙计赚城,厮杀声起,太尉府中听了人心惶惶,杨某未必就能降伏潘泓岳一众亲兵。
时将军,你们真是好手段、好辛苦呀。”
时寒心中咯噔一下,总觉得杨沅一语双关,不是什么好话。
能说服“叛军”献城,顺利夺回南郑,的确是好手段,也当得起一句“好手段”。
但,不知是不是疑心生暗鬼,他总觉得杨沅话里有话。
时寒飞快地抬眼一撩,看到灯下杨沅的面孔半明时暗,似笑非笑,心中便是一惊。
他明白,他们的伎俩,大概率被这位谏议大夫给识破了。
只是匆匆一闪念,时寒便已稳定了主意。
他一偏腿,就从马上跳了下来,披挂着一身铁甲,铿铿锵锵地走到阶前,单膝跪地,向杨沅抱拳行了个军礼,沉声道:
“太尉遇刺,利中动荡,末将等彷徨不知所措。
抚帅是天子钦差,今后如何抚靖利中形势,末将等全凭抚帅吩咐,绝无二话!”
说罢,时寒脱下头盔,架在右膝上,深深地低下头去。
他一路“杀”进城来,未见丝毫气喘,此时鬓角却有汗迹隐隐沁出。
虽然他也知道,哪怕杨沅看破了一切,也拿不出半点证据,可就是本能地产生了畏惧。
刘入溪和周无翼不明白时寒为何会有如此举动。
但论资历、论地位、论智谋,他们都是服气时寒的。
眼见时寒如此恭顺,虽然他们还不明所以,也是马上从战马上下来,急步到了他的左右,齐齐跪了下去,同样摘盔俯首。
那些接应他们进城的“降将”,追随他们“攻城”的部将,见状呼啦啦便跪倒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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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