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目中无人

第592章 目中无人 (第3/3页)

对他做了赏赐,但是并没有给予他官职。

因为不管怎么说,隗顺都是狱卒,是贱籍,当时他连个吏都不是,更不要说做官了。

况且,他的所作所为,对国人来说固然是一桩义举,但对于大理寺来说,就是个背刺者。

哪怕当时执掌大理寺的已经不是当年陷害岳飞的那批人,他们对此也颇为不喜。

因此,当讨论如何嘉奖隗顺的时候,当时的宰相万俟卨和大理寺的官员都建议给予物质奖励即可。赵瑗当时又刚刚登基,不好为这样的小事与他们争执,也就这么办了。

之后,杨沅担心隗顺继续留在大理寺狱,会受到同僚们的排挤,所以把他调到了临安府大狱,并且给他升了个牢头儿,勉强也算是吏了。

而乔贞此时就上了一本,向晋王历数隗顺之忠义,请求授予他临安大狱的典狱长一职。

宋代入仕,官员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科举当官的,即“有出身”;另一种就是所谓的“杂出身”。

“恩荫补官”就是杂出身,皇亲国戚和中高级官员的子弟亲属都可以被恩荫补官。

但这种官的上限很低,而且一般来说,做不了正印官。

第二种也是科举入仕,因为宋朝的科举不只一种。

不过,只有杨沅他们参加的这种,是“正经”科举。

通过其他杂学科目考中的,只能当基层低级官吏,也属于“杂出身”。

第三种就是“流外入仕”,也就是从吏员“跃迁”为低级官吏。

这种是升迁最有难度的,需要立过大功,甲历上没有任何错误,而且有高级官员保举。

这使得大部分吏员毕生都没机会成为一个官。

因为哪怕他们的甲历清清白白,可是要拥有让朝廷都认为是功绩的功劳,那太难了。

但,隗顺恰恰就有这个资历。

谁敢说他冒死保全了岳帅的遗体不是大功?

所以,乔老爷这份保举奏章递到晋王赵璩那里,直接就通过了。

不过是个典狱长而已,正经出身的官员都不愿意做的小官,都不需要吏部走流程,监国批准盖章,也就即时上任了。

……

临安府通判刘以观,大理寺寺正腾藤、皇城司下三指挥使吴一尘临手办理假会子案,暂时陷入了僵局。

因为按照王员外的供词,他们派人去龙山市上那处“寄付兑便钱会子处”,却并没有找到人。

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片废墟。

“会子处”在王员外父子被抓的当天就起火了。

刘以观派员继续调查,竟然发现,这处已经开张数月的“会子处”竟然不是官办的。

会子处是假的,会子处的所谓掌柜、账房、伙计,也从不曾向官府报备过。

就是这样一个假“会子处”,居然堂而皇之的在龙山市正常经营了几个月。

他们换兑、取现,什么业务都能正常处理。

你来兑取现金,他们也会真金白银的兑给你。

所以几个月了,虽然临安市上不时发现假会子,却始终无人发现它的源头竟在这里。

在后世,曾有一位张姓奇人,在西安火车站附近的繁华闹市区开了个假的“派出所”。

结果这个“派出所”每天正常出警、正常办案,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都然没有人识破,也没有人过问。

这间假“会子处”,与之相比,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可是,因为这间“会子处”被付之一炬,相关人员也都人间蒸发了,所以最后的线索,还是只能着落在王家。

王家是龙山首富,钱财进出量大,与这处“会子处”接触最为频繁。

那么,王家究竟是受害者,还是“会子处”的幕后操纵者?

这个一时半晌的就说不清了。

再加上在王家库房里搜出了两万贯的假会子,足以抵得那“会子处”一两天的备用额度。

所以,在“龙山会子处”及其人员全部断了线索的情况下,他们就只能把目光放回到王员外身上。

刘以观从度支司、盐铁司、转运司和户部,借调了多名经验丰富的账房,对王家的所有账目进行了一番彻查。

人多力量大,在如此之多的“算学先生”的稽核之下,仅仅三天,他们就从王家的帐簿中发现了一笔笔数额巨大、数目惊人,但追本溯源,却并不在王家正常经营范围之内的财货流动的线索。

刘以观得到这个消息不禁大喜若狂,他的判断果然是对的。

王家就是伪装成受害者的阴谋者。

那个假“会子处”之所以能在龙山市上立足那么久,蒙蔽了那么多的商人,就是因为王家率先垂范,迷惑了别人。

那个假“会子处”极可能就是王家设立的。

王家的崛起时间本来就短,原本又是做灰色生意的,如今一查,立即就刨出一堆黑历史。

不过,刘以观无心追查王家多年以前从事灰色经营的勾当,他需要的是假会子的来龙去脉。

因此,从账簿中查到大宗来源不明、去向不明的财货记录之后,刘以观立即请来大理寺正腾藤、皇城司的吴一尘,给王员外来了个小型的“三司会审。”

刘以观把查出问题的一箩筐账簿,抬到了王员外的面前,高居上首,沉声喝道:“王莲生,本官查得你家账簿,有大宗财货来源不明、去向不明。你,还有何话说?”

王员外拿起一本账簿,随手翻了一翻,不禁仰天长叹。

刘以观脸色一沉,道:“王莲生,证据确凿,你还不吐实,难道非要受皮肉受苦么?”

刘以观向左右一示意,衙役们拿着拶子凶神恶煞地就要上前。

王员外忙道:“且慢。这些财货,自然是有来处,也有去处的。”

刘以观冷笑道:“那你还不从实招来。”

王员外沉默片刻,艰涩地道:“此事,你们听不得。”

刘以观大怒,拍案喝道:“混账东西,事实俱在,你还要故弄玄虚,来人啊……”

王员外不想受罪,赶紧道:“不是小民不说,实是另有苦衷啊。如果非要我说,那么……”

皇城司吴一尘眉头一皱,问道:“那么怎样?”

王员外吞吞吐吐地道:“那我只能……只能说与沈相公知道。”

大理寺腾藤惊讶地问道:“哪个沈相公?”

王员外道:“自然是宰相沈该,沈相公。”

堂上三人顿时打了个激灵,难不成……

三人都以为这王员外是沈相的“白手套”,顿时提了几分小心。

大理寺正腾藤小心翼翼地求证道:“你这财货的来龙去脉,难道只能说与沈相公知道不成?”

王员外道:“嗯……,枢密使杨存中也是可以的。再不然,就请晋王爷来,晋王殿下也是可以的。”

堂上三人顿时勃然大怒,刚刚险些被这刁民唬住!

王员外若一口咬定这些财货与首相沈该有关,他们还真就不好审下去了。

这事儿怎么也得报上去,探一探上面的态度再说。

结果这王员外居然又说,枢密使杨存中也可以。

杨存中和沈该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好吗?

你要说他们俩会联起手来做生意,堂上这三位官员是打死都不信的。

更何况,这个王莲生居然还把晋王也给拉扯了进来,这就更加荒唐了。

刘以观抓起惊堂木,愤怒地拍了起来:“用刑,给我用刑!我倒要看看,这刁民的嘴究竟有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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