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对症下药 (第2/3页)
大事小情,都瞒不过他的耳目,而且还都能插上手。
杨沅坐在车中,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樊江兴奋地道:“进展非常顺利!”
樊江就把这些时日以来,国子监、太学、武学诸学子们就张宓一案的判而不死,继而上溯根源的事情对杨沅介绍了一遍。
学生们引经据典不断“考古”,发掘出许多对士大夫阶层“法外开恩”的案件。
通过这些案件,他们确信,正是因为这种不合理的规矩,使得许多官员贪赃枉法肆无忌惮,沉重打击了朝廷律法的威严,使得百姓深受其害。
临安府一连出现的几任贪官,诸如张澄、曹泳等人,斑斑劣迹,难以尽数,可最终呢?
他们都将家产转移,然后罢官为民,亦或贬官地方,就算是受到了惩罚。
这和太祖、太宗时候、真宗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时贪赃枉法严重的官员哪个不是死刑。
等等,太宗?真宗?
不是说太祖皇帝立过诫碑,勒令后代皇帝“不杀士大夫”吗?
太祖皇帝自己不遵守也就算了,太宗皇帝是他的弟弟,不遵守勉强也能理解,可真宗皇帝没道理也不遵守啊?
到底有没有这块碑?
学生们的精力旺盛,同时也有的是时间,几千名学生整日研究这个问题。
他们遍翻各种史籍,结果还真被他们考据出了一些东西。
在这个没有电脑,各种资料的储藏和检索极其麻烦的年代,也只有这些学生,才有这个条件去进行如此详尽有力的质证了。
他们发现,这个所谓的太祖誓碑最初的源头,竟是通过建炎元年从金国逃回宋国的大臣曹勋之口传出来的。
也就是说,在此前的一百多年,全无记载。
这么重大的事情,你纵然对外秘而不宣,但是起居录等重要的宫内记录上也不应该没有啊。所谓保密问题,对于史官可是从不保密的啊。
而且,后来的皇帝并不是不想杀啊,学生们在翻阅典籍的时候发现,宋仁宗庆历年间,曾经发生一桩案件,高邮知军姚仲约放纵盗贼。
事情发作,皇帝震怒,宰相富弼认为该杀了他以儆效尤,但是名臣范仲淹上书反对,并且说服了仁宗。
而范仲淹与富弼针对量刑问题辩论的原话是有记载的,范仲淹是这么说的:
“祖宗以来,未尝轻杀臣下,此盛德事,奈何欲轻坏之?且吾与公在此,同僚之间,同心者有几?虽上意亦未知所定也,而轻导人主以诛戮臣下,它日手滑,虽吾辈亦未敢自保也。”
首先来说,祖宗以来,真的是未尝轻杀臣下吗?
太祖、太宗可都没少杀,也就真宗朝变少了。
然而天下已经传了三代,一切相对稳定下来,刑狱较之从前变少了,本也正常。
再者说,就算如此,当时范仲淹说的也是“祖宗未尝轻杀臣下”,而不是不杀。
他的理由更是“轻导人主以诛戮臣下,它日手滑,虽吾辈亦未敢自保也。”
这……,这和祖制就没什么关系了吧?
这纯粹是站在士大夫群体的利益上,力促对他们这一群体废除死刑,给他们这一群体留后路而已啊。
接着精力旺盛的学子们便发掘出了更多的疑点。
曹勋说“艺祖受命之三年,密镌一碑,立于太庙寝殿之夹室,谓之‘誓碑’”
时间,地点,后边还有那碑的长宽、内容,俱都说的十分详细。
可就有那好事的太学生去查阅了关于大宋太庙的资料。
太庙建于太祖元年,沿袭唐和五代“同殿异室”制度,初始只有四间,面阔十二间。
也就是说每室恰好分为三间,分别供奉僖祖、顺祖、翼祖、宣祖四庙,此后太祖一生再没有过太庙扩建动工的记载。
那么太祖时候哪来的夹室。
这夹室是后代皇帝扩建后才有的,这分明是曹勋造谣时,不知道太祖时候的太庙没有夹室,所以编出了漏洞。
再者,后来太庙虽然有了夹室,可夹室是干什么用的?是收纳宝物用的。
伴随着大宋的发展,例朝天子祭礼时奉献的宝物越来越多,以至于夹室杂乱不堪。
又有学生查到,当时曾有宗正寺奏言:
“伏缘旧殿六室宝册法物甚多,自来皆于夹室内地棚床架阁,已满。
切虑将来真宗神主升祔之后,法物愈多,安置不尽,欲乞于夹室内各置板棚、胡梯。”
就这等杂乱不堪的夹室里,宝物堆的乱七八糟,都架置板棚和胡梯往上堆了,居然还有一块高七八尺、阔四尺有余的石碑矗在那儿?
“及新天子即位,谒庙礼毕,奏请恭读誓词。”就让刚登基的皇帝跪在乱七八糟的杂物堆里背诵誓词?
而且,太庙是有人打理的啊,还有负责管理的宗正寺官员,他们满屋子珠宝都看到了,就是看不见那面那么高大的石碑?怎么全无记载呢?
而且宗正寺一开始还只是皇室旁系人员担任,后来都是由朝廷官员兼任的。
这种情况下,韩琦、富弼、王安石、文彦博、司马光、吕夷简这些宰相,大胆到戏谑太宗的丑闻佚事,他们都敢在自己笔记中记载并且刊印出来。
可是对他们这些士大夫如此有利的誓碑,他们居然只字不提?
接着又有国子监生考据出,靖康之变,二圣被掳,当时的记载是太庙“门皆洞开,人得纵观”,那些这些去围观的百姓都没有看到几吨重的那么大一块石碑?
他们都没说过呀。
金人掳了二圣之后北归,之后又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汴梁又回到宋国的控制之中。
当时的守将宗泽、杜充等官员,以及其他往来于汴京和南京之间的诸多大宋官员,全都没有提及过这块石碑。
建炎元年七月,高宗赵构派人到汴京“奉迎所藏神主赴行在”,这些官员把太庙都搬空了,可石碑呢?
所有搬迁的东西都录了名册,唯独这么重要的一件东西,名册中还是完全没有提及。
再者,这誓碑的内容根本没有必要保密啊。
尤其是太祖皇帝是从周室夺取的江山,周室旧臣充斥于朝野,这等优待前朝皇室的的誓词一旦公诸于众,就能更加收买人心,把它藏之太庙密而不宣是何道理?
又有学子查出,曹勋归国之后,是带回了徽宗御书的,御书就写在他的衣衫里衬上。
上面有宋徽宗亲笔写下的“可便即真,来救父母”、“见康王弟言有清中原之策,悉举行之,毋以我为念”等语。
当时高宗曾将徽宗御书遍示于群臣,那御书中对于誓碑一事也是没有半字记载。
更有人发现了时间上的一个疑点,曹勋当时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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