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奔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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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奔月(上) (第1/3页)

含元殿前,一片凝肃,只有南哲子苍老的声音。

“昊天生万物,万物之运行合于天律,而天律幽远,大唐以麟权窥之,名曰运势。”南修静立着,“而运势在万事之上,固知世事之趋势,未能知世事本身。”

“何为世事本身也?”其人自问。

“我所立之台如何老去,所穿之衣何时腐蚀,今我受此寒风,身躯病否?尔等众卿之中,谁人谎言贪污?”南修缓慢而郑重道,“乃至南城田地之中,一株细草能否过此寒冬?西池湖底之中,此刻多少鱼儿正在死去?万千细巨大小之事,皆有万千之变化,共同拧束为所谓‘世运’,此之为世事本身。”

“《易》,观世事本身之变化也。”

“几千年来,诸贤治于《易》者不可胜数,然入其门者十中无一,精一篇者为青史名贤,能尽知《易》者,除却几位古圣,千年无一。而今日,四殿下知之。”

不必说得多细,在场之人俱是读过圣贤书之人,没人不知《易》这一儒门至经意味着什么。

天下绝大多数的士人,都没有资格触碰到它。

那是传承了几千年的儒家对这个世界最高最深的理解,代表着人能像掌握长矛和火焰一样去掌握世事的变化,它所欲达目的的高远造成了其内容的玄奥,令无数儒士难登其峰。

在整个人间,这或者都是最难习得的一本道书。

儒家修习《易》经之人俱是内学名贤,非独需过人的洞察与理解,亦需对天地有某种玄妙的感知,而即便如此,也仅仅是摸到了《易》的门槛,稍微触摸到了些玄妙,从此一知半解。

落于应用,则要么所观测之世事往往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要么只能观测某一类世事,而一旦掺入外因变多,就卜象纷乱,难以解读。

但绝非意味着《易》是虚假之书。

不谈青史中握《易》之人辅佐君主,乱世之中如鬼魅之师,总如仙人指路,即便《易》之本身,其逻辑也是清晰地展现给所有人。

其先洞察万事变化之规律,锚定事物从产生到消亡的状态等等,在完全解析这个世界之后,将亿万事物不停变化的世界抽象为一套规律符号,而符号能否在为人所用,则在于所用之人的“天感”。

天感更强之人研修《易》经,确实可以触摸到某种更本质的玄妙,乃至在另一个维度偶然一瞥一样事物的“未来”。

因而所有人都能在此时感受到一种历史降临般的窒息。

天生“知命心”者,已足以深修《易》书,但人窥天道,永远隔膜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但若此人恰好又身负麟血,上接苍天呢?

所谓“天·麟·易”的观世之道,就此豁然贯通。

《易》不再玄涩模糊,麟诏不再只应于国运,这位四殿下立在这里,他面前的一切世事之来去就都映照在眼中。

其实在《易》全然修成之前,另一种侧面的神迹早就在神京上层有所验证了——这位四殿下是诸皇子皇女中唯一可以自行上问天意,而得诏示之人,正如幻楼中的“大星在西,宜为中辅”之言,而不必只接受麒麟对于国运的诏示。

同样的神迹也体现在修行中,这位殿下在尚未开脉的时候已能调动天地之力,这早是二十年前的修界传说。

很多人在这一刻其实不太敢相信,所谓“天人”,所谓“天镜”,真的能在人的手中抟合出来吗?

但一切疑问,在那位四殿下真的立于中阶之上时,就在安静中全然消弭殆尽了。

你还要什么样的证明呢?

当那袭与天同色的素衣立在那里,当那双清平的眸子垂落下来,他不需要任何威严,每个人在这一刻都感觉被洞彻心扉。

四皇子李知,他质朴的行止如同上古的尧舜,他无感情的眸子真如《易》的人格化身。

很多身怀修为的人在真气灵玄的反馈之中都感受不到此人的存在——他像一滴水进入一片水,化在了这方天地之中。

殿前众卿,这一刻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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