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谁见

第一百三十一章 谁见 (第3/3页)

长孙玦双眸一亮:“既然是许先生亲自接手,那应当没问题的吧。”

崔照夜眉头微蹙:“你到底站哪边的?”

“啊?”

“啊什么啊,你难道没意识到,是我辛辛苦苦陪裴少侠钻研了一个月,末了却被许绰摘了果子吗?”崔照夜翻个白眼,“她自己又不研习剑经,怎么帮裴少侠习剑。”

长孙玦看她:“哦,那你去和许先生说啊。”

崔照夜晃悠着小腿,闭嘴不说话了。

她朝剑台的另一端望去,众卿之首,两袭紫衣正隐约立在那里。

……

元照从众卿面前沉默地走过,已经有些时日了,很少听见主动的招呼。

争端已经到了最无可调和的前夜,败者当然是一落千丈,立刻就会面临残酷的清洗,以往愿意放些鸡蛋在他这儿的人,今日看着那位台上静立的四殿下,在沉抑紧绷的气氛里,也很难再抬手开口。

不过李度过来时倒仍有不少招呼,固然因为他是大唐一相,固然因为四殿下声势庞然,但更重要的还是其人毕竟是五姓嫡血,即便在政争中落败,那些随血脉而来的权柄依然足够坚实庞大。虽不能再身居相位,拨弄大唐之政,但在自家坚固的政治圈子中依然具备绝对的统治力。

所谓同领狂风,高草易折茎,大木却不过掉些细枝落叶,十几年前许济长得比所有树都高,却也只不过是株易折的草。

“元尚书,今年京畿民生已统报户部,递的公文望早些批复。”旁边传来一道淡声,乃是狄九行了个礼。

元照回头颔了颔首:“狄大人好,公文我收到了,计在后日批复。”

“好。”狄九立定敛袖。

风冷雪寒,公卿之列中气氛端肃,元照往前登了两阶铺满雪的台子,抬头时,大盖底下那道清矍苍老的身影已在安坐饮茶。

他没着什么暖氅,冷天里就一身端正合身的紫衣,露出的清瘦腕子挂着一串沉甸甸的佛珠。

元照低头登上最后一级台阶,一口稀薄白气从口鼻呼出:“李仆射,我前日听到句挺好的诗,说是‘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李度垂眸瞧了他一眼:“朴而真挚,确是好诗。好在有元尚书居身户部,总理财政,我大唐之民必不至这般境地。”

元照走上来,袖手在华盖下立定:“非也,我做尚书以来,民生艰苦之时不在少数,虽无大灾之年,但家贫之人却比比皆是,这诗实令我羞愧。”

李度淡淡挑眉:“如此说来,元尚书是向我自认尸位,想换个能人当职户部吗?”

“天下英才何多,过于我者,却难觅也。”元照木声道。

“哈哈哈。”

元照也难得挂出个淡笑,望着剑台随口轻叹道:“李仆射这样一副随身携带的暖阵,不知能换几千车炭?”

“……”

周围也一时安静,元照又淡声自语:“我只居户部,确实难以救民于水火啊。”

李度脸色漠然地看着台上:“麒麟在宫,圣君当朝,如今天命又应于正朔之皇子,我强盛之大唐,倒成了水火之境……元尚书,你那位也太急了些。”

“生死不影响大唐国运的人,便不是人么。”元照拢袖轻叹,“一朝一夕,凡可争之,莫可弃之。”

台上就此安静,而不止这里,也不止众卿之列,整个朱雀门前,声音都如潮水一般沉落下去,许多目光投向正东最高的台子上,那座明黄的銮驾已停在了那里。

人们其实对这位圣人并不算少见,只每年的大唐武举,他都会驻驾观看,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几座华盖,侍从纷纷,往往只能瞧见中心一道隐约的身影,而对那副面容人们却见得不多。

如今亦是如此,御座周围,中官、禁卫侍在一旁,另有几袭离得近些的玄袍,飘雪中隐隐约约,同样辨不大清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