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迟来的审判(二十三) (第1/3页)
远在塞拉法克斯还未出生的年代,杀戮就已经变成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扣下扳机,砰,一条生命就此消逝,没什么困难的,就连一个孩子也能轻而易举地做到。枪械在出现以后超越了所有其他种类的武器,哪怕已过去数万年也未曾落后。
它是人类自己亲手制造出的一把双刃剑,虽让弱小的人们有了反抗的力量,却也会拖拽着更多人陷入暴力带来的连锁反应之内
但是,相较于人类帝国后来制造出的那一套套完整的杀戮体系而言,枪不过只是最基本的东西。
所以,是的,我们是一个会教导孩童怎样仇恨,怎样去杀戮的种族。问题在于,是谁逼迫我们如此残酷?
站在燥热且腥臭的风中,塞拉法克斯如是想道。
一道火球划过晦暗的暮色,裹挟着巨响砸在他身后不远处。吱吱叫着的恶魔野兽如移动的黑云般朝那边直冲而去,枪火爆发了一会,然后便被淹没。
塞拉法克斯用不着回头看也知道那颗火球是什么——一架坠落的炮艇,其上载着剩下的四个活人,而现在,他们都死了,始作俑者则大快朵颐。
然而,它们根植于灵魂深处的贪婪凶性是永远不会得到满足的,不消数秒,这团嘈杂的乌云便再次聚集,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
塞拉法克斯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一处还在进行抵抗的阵地。一面属于凡人的旗帜残破地竖立在战壕顶端,战火和鲜血摧毁了它的表面,也让塞拉法克斯难以认出这支还在抵抗的部队到底是何身份。
不过,或许不该用部队来形容.寥寥十来個人的残兵罢了,而且已经被打散,很快就要死去。
塞拉法克斯叹了口气——远在还没来到这里以前,他就已经尝试过许多次了。他想要将思维方式至少是一部分思维方式转变成原先那个暗黑天使的模样。
在他的预想中,这件事本不该这样困难,毕竟他已经深陷疯狂之中很久很久了。但预想毕竟只是预想,若任何事都如想象之中那样简单,这世上至少有一半的邪恶与毁灭要烟消云散。
当然,也可能是增加一半。
没有办法了。
混沌巫师转过身,开始朝战壕那边奔跑,同时拔出了腰间的爆弹枪。他用不着瞄准,便直接对准阵地上方扣死了扳机。
一团团火光开始在黑云中爆炸,那些生着尖牙与利爪的恐怖生物立即调转了方向,朝他扑来。它们的头脑十分简单,但仍然可感到困惑——在它们的感知中,这个人实际上是突然出现的,远在几秒钟前,他所站立的地方根本空无一物,只有鲜血与泥泞.
塞拉法克斯将这一切尽收囊中,并很快意识到,他最好抛掉这部分超凡的邪力。对于整个计划和他即将扮演的角色而言,任何一点差错都是不可接受的。
他将枪放回腰间,转手拔出刻着骑士戒律的动力剑,做好了临战准备,同时一股脑地将那些对于‘骑士队长塞拉法克斯’而言多余的东西全都扫进了黑暗的最深处。
不仅如此,他还十分小心地将它们与他带来的那些能量隔绝了起来。那些能量必须如白纸一般无垢,在它抵达帝皇手中以前,任何东西都不能在其上留下痕迹。
做完这一切,塞拉法克斯开始挥剑。在这件事上,他从未生疏过,再加以当年的骑士队长所具备的身体素质,第一批袭击他的野兽很快便被杀了个干净。
只是,塞拉法克斯并未预料到一件事——就在他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第二批恶魔时,阵地上却再次爆发出了枪声。
“开火!”有人嘶哑地咆哮。“火力掩护他!”
呼啸而来的红色激光雨开始在漆黑的云层后方爆炸.威力不足,且远远谈不上以量变引起质变,恶魔们中的一部分很快就恼怒地调转了方向。
塞拉法克斯略微有些怔住了,他不信那群凡人不知道,这样做与求死无异,但他们依旧这样做了。
好吧。骑士队长皱着眉握紧长剑,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往兽群之中,剑光舞动之间,好似突然下了一场污秽的血雨。
不过短短两秒钟,塞拉法克斯便冲出了它们的包围,赶往了阵地前方。
他纵身一跃跳入战壕,映入眼前的一地尸骸轰的一下撞入他的眼帘——来不及思考更多,下意识的,他如今刻意朝着过去调整过的思维便带着身体冲向了战壕后方。
早已分辨不出是碎肉还是泥土的暗红色事物于他脚下飞溅,四周景物飞速后退,四个转弯后,他抵达了目的地,一大群飞翔的野兽正气急败坏地挥舞它们的前爪,对战壕侧面的一个工事猛攻。
它自然扛不住多久,但那些留出的射击孔内仍然有红色的激光束朝外飞出。
塞拉法克斯的脸情难自禁地阴沉了下来,他也不出声,只是拔枪、换弹,然后对准它们开始挨个点名。
如果可以,他会选择扫射,但那些工事内还有幸存者,而他并不认为那个明显是由水泥与钢铁堆砌而成的造物能够挡住一轮爆弹的齐射
很快,这一小股侵扰战壕内残兵的恶魔就被一个一个地打成了粉末,紧接着,门内传来了某种隐约的呼喊。
“别出来!还没完!”塞拉法克斯几乎是咆哮着警告,随后立即转身,把枪一扔,扑向了一大团穷追不舍的黑云。
他专心地战斗着,以寻常阿斯塔特的身体素质,以剑刃、拳头和意志,而非混沌的巫术.效率上自然是差了百倍不止,可是,不知为何,他内心竟隐隐感到安宁。
数分钟后,他归剑入鞘,顺手将最后一只恶魔的尸骸按进墙壁里,把它的骨头撞得粉碎,随后转身走回那工事所在地,而那群残兵竟再震惊了他一次。
他们不过六个人,人人带伤,浑身是血,却看不出任何消沉的迹象,其中一个没有戴头盔的女人从地上捡起了他的枪,拍去泥土后竟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阿斯塔特标准的爆弹枪弹匣,将它与枪一起递还给了塞拉法克斯。
“你们——”
“——大人,感谢您的帮助,赫斯曼近卫第二团第十一连全体向您表示敬意。”
女人对他敬礼,天鹰礼,随后开口说话。她的嗓门大的出奇,似乎丧失了一部分听力,并未能听见塞拉法克斯的声音,而是自顾自地进行汇报。
“现在,我们将按照预定命令,继续朝喜马拉雅高原北部前进,以支援那里的第四防线。”
她伸手指向西边。
塞拉法克斯低头看看她,然后又看看她身后的其他人,出言问道:“就这样去吗?”
一个男人代替那女人回答了他的问题:“是的,大人,就这样去。”
他拍拍自己的胸膛,用手背抹了把脸,血污后的那双眼睛非常年轻。
“你们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我们是第十一连最后的士兵——”男人,或者说男孩笑了笑,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恐惧。“——但是,就像罗格·多恩大人说的那样,我们战斗,仅此而已。”
塞拉法克斯环视一周,无法控制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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