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一百一十四章:地大天宽羡春宵 (第1/3页)
“那叫一个地道~”
江笑书总爱说这句话,成为了继“他娘的”之后,使用频率第二高的口头禅。
其实真正的京城人,反而不经常说这句话的,反倒是模仿京城口音的人喜欢说着取乐。不过对于江笑书,他经常这么说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皮痒了,想挨大师兄和师父的打,才会说这句话调侃他们修行的天绝“地道”。
人们常说,大地孕育一切,大地是万物的母亲,看来在世人眼中,大地如果拟人化,一定是一个女人。
那是个滋养一切,抚慰伤痛,满含希望的女人,涌动的河流是他的血液,连绵的群山是她的胸膛,繁盛的花木是她的秀发……她无需向上天祈求怜悯,因为希望就在她的脚下。
九月十九日,阳明山脚。
无尽的逃亡,难忍的饥饿,濒死的恐惧,严重的伤势……这些东西重随便拿出一样,只是说说,都足以吓得人腿软。
可经历过这一切的小鱼,在此刻却充满了力量。
杀死龙小厮后,她用力扑到了龙小厮的身上,用力的撕开那伤口,如同野兽……
鲜血将她的脸染的血红,头发凝成了好多绺,连衣衫都开始变硬……小鱼恢复理智时,才发现龙小厮已经死了很久了,那尸体如同虫豸般缩成了一团,就蜷在自己的脚边,自己正靠坐在一棵大树旁,环抱膝盖而坐。
小鱼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自己杀人了,可想象中的恐慌并没有袭来,也没有正常人会经历的呕吐,她只是觉得很累很累。
比累更可怕的,是茫然。
小鱼茫然地四处看着,她看见自己变形了的脚,看见折断的大树,看见了头顶的乌云,还有乌云中闪烁的雷电。
可她知道,这些都不重要,她明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突然,她再度抬头看向乌云,透过云层,她仿佛看见了悬崖!
悬崖。
那个悬崖!
那个要命的悬崖!
“把我的剑拿去秦城江府,他们会照顾好你。”
呼啸的风声中,一道声音传进了耳朵,小鱼睁眼,在急速向上倒退的云层和山壁中,江笑书的脸竟异常清晰,像一副工笔画。
话音入耳,可小鱼却不愿意去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她唯一想做的,是记住这副画,把它刻进自己临终的记忆。
失重的不适感越来越重了,可她却只觉得安心,她拥紧了眼前人,平静的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可她心中却突然一抽——
江笑书拿开了她的双臂!
随后,小鱼觉得自己脚踝被紧紧抓住,随后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袭来!
“嘣!”小鱼的脚被硬生生折断了。
“嗖——”尖锐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
“咔嚓……”这声音像炒豆子。
她脑中一阵晕眩,好像万仞高山都压在了身上,恍恍惚惚中,他看见一切都在这一刻停止。
倒退的云层和山壁停止了。
满头秀发温顺的溜回了肩膀。
脚下的森林是寂静的,树顶的风光一览无遗。
在她静止的世界中,唯有一件东西在移动。
那是下坠的江笑书!
在最终时刻,江笑书抓住小鱼的脚,用尽全身力量,将她向上甩出,小鱼的下坠之势终于被抵消,泄出的余力,甚至都让小鱼的脚踝折断。
而那反震之力,则让江笑书的双臂连同大半肋骨瞬间折断,那炒豆子的声音就是来自于此,他本人则带着双人叠加的下坠之力,砸向了地面。
小鱼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个道理,她绝望的摇头,却于事无补。
不幸中的万幸,江笑书砸在了一棵大树上,那几人合抱的大树,仅是被江笑书一碰,便拦腰折断
随后江笑书继续摔入绵密的枝叶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短暂的停滞后,小鱼也跌落下去,不过速度却慢多了,她也摔在了一棵大树上,却几乎没有受伤,虽然被荆棘划得满身伤痕,可性命却是无碍。
她爬起来,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江笑书,稍有心肝的人,都绝不愿再看第二眼——
江笑书的胸膛已经凹陷了下去,后背也扭曲变形,前后肋骨都折断了大半,好像只剩一张皮贴在了地上;最俊俏的白衣被染成了暗红色,不过仔细一看,那不是白衣,而是他裸露的肌肤,衣裳早就被荆棘损坏了,承受后续伤害的肌肤,也早已支离破碎;更不要说,有一根粗如儿臂的树枝,穿透了他的胸膛,像一根巨大的钉子,把他的生机牢牢送入了地下!
最让人崩溃的,是那双手,那双用来喝酒的手,用来写诗歌的手,用来抚摸爱人秀发的手……现在却成了麻花,绳结,线团……
然后小鱼就看见了龙小厮!
丑恶的面相、贪婪的眼神、逼近的步伐……
小鱼本是个性格软弱的女子,她原本最怕这些东西,最怕恶人,最怕暴力。
可她现在拄着一根树枝勉强站了起来,缓缓跟到了龙小厮的背后,看准了颈椎和头骨连接的那个缝隙后,她取下发簪,刺了出去。
杀人如麻的匪徒,手法也绝没有她干净利落,可她甚至没有学过武功。
或许是因为,当有了要守护的事物时,人会拥有无尽的力量。就像大地看似温和,沙土泥石都毫无威力,可地震时的力量,绝非任何东西所能阻挡。
随后小鱼茫然的撕碎了龙小厮,茫然地坐下,茫然地四处环顾,便是先前的事了。
小鱼想起了一切,她立刻起身,来到了江笑书身边。
“你何必做这些呢?你知道的,你若死了,我绝不会独活的。既然结果不会改变,又何必最后把我推开?”
小鱼本该这么说,然后自杀的。
可她万万想不到,江笑书竟还有气!
江笑书的呼吸虽然衰微,可小鱼保证那绝不是自己的幻觉,她跪了下来,捧住了江笑书的脸。
江笑书咬着牙睁开眼睛,看见小鱼后,艰难的说道:
“阳……间?阴、阴间?”
“笑书公子,我们还活着。”
江笑书动了动脖子,像是点了点头:
“胸……木头……抓紧,扶起来。”
小鱼立刻会意,固定好穿透江笑书胸口的断木,把江笑书扶起来,搭在了自己身上。
之所以是“搭”不是“靠”,实在是因为江笑书现在单薄得简直像一张纸,只怕略微一动断掉的骨刺就会从肉里戳出来,然后整个人碎成一地狼藉。
江笑书微弱的喘息着,每呼吸一下,断木刺穿的伤口处就涌出血液,疼痛更是激得太阳穴直跳,他明白,自己的心脏和肺叶都受了重伤,其余内脏也多半好不到哪里去。
小鱼知道江笑书正在思考救命的对策,因此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打扰到江笑书,谁知过了半天,江笑书却道:
“剑。”
“什么?”
“我说的……秦城江府……”
小鱼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拼命摇头:
“不,笑书公子,我绝不独活!你、你不是天下第一奇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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