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第1/3页)
半个月后的夜里,姜娴才见到皇上。
他没翻牌子,一个人走过夜幕低垂的后宫,驻足停在碧华宫门前,守夜的太监急忙进去通传:「如果淑妃已经睡下,就不必叫醒她了,回朕一声便是。」
姜娴当然没睡。
白天先生给昭儿布置下的功课,在昭儿写好后,她会过目一遍,拿来纸张,在旁边先点评一番,给予修改意见。而昭儿早上醒来后,也会将之复核一遍,认为可以取用的部份,便自行修改。二人既是母子,也像师生。
姜娴听了太监的通传,不由意外。
「不能让皇上久等,我这就出去。」
她起身,由宫女为她披了件狐毛大氅便往外走。
姜娴会感到意外,是因为皇帝向来将碧华宫视作自己家里。
人来了直接走进来便是,每一处他都熟悉,没有需要避讳小心的地方,他喝惯了茶坐熟了的椅子碧华宫的大宫女都晓得,如果她难得起早早就寝,他会直接钻进被窝来,和她一起睡。
这是两个人的默契,从未更改。
皇帝出行,负责掌灯的太监在前面挑着灯笼,天上的雪寂静地落下来,烛光晕染开雪花的毛边,姜娴的视线穿过纷飞的雪,终于见到那抹明黄的身影。
天子何等尊贵,谁敢叫他在门外等?
姜娴没懂他在门外等候的情怀,只见他闻声望过来,英俊的面目被夜色氤氲得恍然,唇畔带点笑,眉眼间的底底却是悲怆的。
「外面的天冷,你派人来跟朕说一声便是,怎么自个走出来了。」
他一开口,那股熟悉劲儿才涌回来。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不是皇帝,只是谢彻。
「圣驾已至,我却在榻上躺着,传出去第二天我要被骂死了。」
「后宫无人骂你,前朝没人有空顾得上后宫的小事。」
谢彻牵起她的手,将自己的手炉塞到她的手心。
其实姜娴从温暖的屋子里出来,身上又披了大氅,根本不觉得冷。倒是谢彻从乾坤宫走过来,纤瘦的手略略泛出青白:「皇上自个的手都冰冰凉凉的,还说我呢。」
「朕不要紧的。」
「龙体贵重,何来不要紧一说?」
谢彻低下头看她。
女人在男人心中能留下的往往是一段诗化记忆,烛光的金色映着她的脸,清艳的眉眼在暮色下沉淀得非常温柔,当被她温暖的手握紧,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外面的确很冷,冷得他贪恋她这份暖意。
淑妃待他的温柔体贴,在后宫里头是掐尖的独一份,做得太好了,从前他以为是爱使然,后来渐渐明白,这是她在尽做妃嫔的责任,和前朝的官员每日敬业效忠没有分别。
哪怕连孕两儿,这点也未改半分。
「皇上为事情烦心的时候,往往听不进太监的话,仿佛不知冷热一样,快随我进去喝杯热水暖暖身子……茶就不必了,我怕喝了茶,皇上等会儿要睡不着。」
谢彻被她带着进去。
屋里烤着银丝炭,暖融融的,教人心绪一下子放松下来。
谢彻勾住她的手,问她:「你能收留朕一个晚上么?」
他的声音有点闷,活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流浪猫。
这说的什么胡话!
普天之大莫非王土,即使皇上把她从碧华宫里赶出来,自己走进去睡她的床,也是合理合法合规的,只有她第二天会成为全后宫的笑柄,没人会说皇上一句不是。
那么皇上这么问,是何用意?
姜娴只用了两秒得出结论——
皇上他半夜e了,矫情病发作
,来找她寻安慰。
「皇上就别走了,我收留你一辈子。」
姜娴拉着他的手轻轻晃动,另一只手抱住他的颈,引领他低下头来,把脸埋在自己的颈窝。谢彻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听见如此塑料的情话,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咬了咬她细白的颈项。
「皇上怎么还咬人呐?」
谢彻没舍得用力,咬得很轻,她只觉得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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