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章·上 (第2/3页)
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这是想要在武当派地盘上显摆他的天赋无双?
苗云咏没从对方口中听出多少困惑之意,反倒是那江湖四大世家的傲慢都摆在脸上了。
如此想着,苗云咏当即起身向栖云子掌教拜道:“师父,弟子久闻皇甫家天道三剑之威名,今日得见皇甫公子也算有缘,想要向对方讨教一二,不知可否?”
说罢,苗云咏还颇为挑衅地看了一眼皇甫玉书,生怕对方不敢迎战。
一同在此见客的其余武当七子纷纷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自从和峨眉派的联姻取消之后,他们的这位大师兄就一直醉心武道,如今的武功虽不敢说力压江湖同辈之人,却也没有几个能够赢得过他。
皇甫玉书的年纪和他们的小师弟忘尘差不多,要认真算起来的话,此人和他们大师兄几乎要差一辈了。
不过苗云咏丝毫没有欺负晚辈的心理压力,对他而言武学乃堂皇正道,既然对方大言不惭,那他合该全力以赴叫这小子知晓何为天外有天。
皇甫玉书起身来到紫霄大殿中央:“玉井道长请。”
“请。”苗云咏缓缓拔剑,见对方没有先攻的意思,他便不再客气,抬手先打了一掌,以掌力先作试探。
皇甫玉书不闪不避,同样打出一掌还以颜色,两人掌力相对,竟是半分不差刚好抵消。
苗云咏心中一沉,看来这皇甫玉书的确有几分本事,旁的不提,此人的内力修为已然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方才那一掌的威力多一分则满少一分则亏,他竟能够把持住这一分刚好的力度,着实令人吃惊。
此人既能抵消贫道一掌,未必不能够抵消更多,再作试探也是无用,不如直入正题——苗云咏心念一动,随即挺剑直刺,毫无花哨的一击直取皇甫玉书面门。
叮!
一声脆响如竹林听泉,双剑相交火花迸溅,皇甫玉书横剑以挡,但苗云咏一招之后更有无数变化,剑招多如繁星,可万变不离其宗,总有一剑锁住前者面门,令其逃不开亦避不了。
“神霄剑诀?”
一旁,苗云咏的师弟们纷纷露出惊色,武当派武学繁多,但这一代出名的便只有两者,其一是他们随师父栖云子修习的内功——武当九阳功,其二便是师叔上阳子擅长的剑法——神霄剑诀。
前者乃是江湖至阳武学,乃是脱胎于九阳神功的无上内功,武当七子每一个修炼的本家内功都是这。
但同时,武当七子各自也都会修习一些别的武学作为辅助,譬如掌法,又譬如剑法,武当大长老上阳子的神霄剑诀晦涩深奥,虽威力无穷但习练难度过高,七人中也只有大师兄苗云咏学了几分皮毛。
比起攻守兼备动静自如的武当九阳功,神霄剑诀颇有种一往无前甚至于只攻不守的凌厉和决绝,这是一门进攻性极强的剑法。
苗云咏用出这一剑法,侧面已经说明了皇甫玉书的实力已经对得起人家放出的狠话,而就在众人期待着这一场龙争虎斗之时,掌教栖云子的目光却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所谓武道随心,对江湖中人而言,有时候只需要看一个人所使用的武功,便能够大致看出对方的为人。
而栖云子的道行显然更深一些,比剑的双方,看似皇甫玉书处处受制落入下风,实则此人内有乾坤但隐而不发。
剑是凶器,剑法生来便是要杀人的,苗云咏的神霄剑诀虽有其形但内里无神,栖云子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子了,或许他的天赋在七人中名列前茅,但照本宣科教出来的徒弟,有时候似乎真的将苗云咏自己给养成了一个无欲无求的方外道士。
殊不知剑法的真意便是杀人,过往百年,武当精才艳艳之辈数不胜数,可神霄剑诀唯有在上阳子手中才名扬江湖,其差别便在于剑本主杀,无论匹夫之剑亦或天子之剑皆是如此,其势其形统统都是虚妄。
唯有正视剑意主杀之人,才能够反过来以心抑之,达到剑虽杀而吾不杀的境界,这便是以人御剑,而非沦为剑奴受制于剑招剑法。
显然苗云咏没有达到他师叔那般境界,苗云咏修炼的本家内功乃是武当九阳功,所以神霄剑诀主杀,他便以堂堂阳刚之气代替之。
如此做法虽是保留了剑法的锋芒凌厉,却也彻底抹去了剑法的深意底蕴,在上阳子手中能够做到拔剑而惊人神魂,挥剑即毁人道心的神霄剑诀,到了苗云咏手中也不过就是一招两招威力大些的挥刺罢了。
但皇甫玉书则不同,这个年纪轻轻的小辈剑招中隐藏着一些让栖云子都有些看不透的东西,而变化也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苗云咏连绵不绝的剑招忽然被一剑打断,皇甫玉书终于出手了,快到不可思议的剑招犹如贴合在一起的影子,一瞬间让前者慌了神。
“天道三剑!”苗云咏的表情里有着藏不住的震惊,皇甫家的绝学他早有耳闻,甚至就连这套剑招的前身——武当太极清灵剑法他也有所涉猎。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无措,与武当派留存的剑法十分相似,但又在某个关键的点位上显得完全不同,就好像从同一个点发射出的一道光在镜片的折射下飞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比试到了这里,苗云咏其实已经输了,当对方的剑招超出他的预计范畴之后,他便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能力。
天道三剑犹如一块写满了华丽辞藻的石头,剑招的内核是那样得精妙神奇,如同一篇引人入胜的美文,但承载剑意却是那稀疏平常的一刺,犹如一块平平无奇,甚至于过分朴素的石头。
这差异感极大的违和让苗云咏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心乱了,剑法自然也就有了破绽,皇甫玉书快到不可思议的一剑破开了他的防御。
那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刺,一如他最开始的招数那样,可剑法之中仿佛隐藏着某种叫他难以理解的深奥秘密,仿佛是一座待发掘的宝藏,让他移不开眼。
直到皇甫玉书的剑横在他的肩头,苗云咏都没有从落败中回过神来,还是师父栖云子轻咳一声唤醒了他。
目光落在皇甫玉书的剑上,苗云咏默默低头:“是我输了。”
“承让。”皇甫玉书淡淡点头。
比试已经结束,但分出胜负的两人脸上的表情却与众人想象的完全不同,输了的苗云咏一脸若有所思,眼底比平时多了几分亮色,仿佛已有所得。
而赢了的皇甫玉书则是面露愁苦,栖云子见状便让众弟子退下,随后招呼对方一个人来到殿前蒲团上坐下。
“.你的天赋之高,在贫道生平所见之人当中,也不过只有十个人可胜你一筹。”栖云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十人?”皇甫玉书似有不服。
栖云子目光微垂,似笑非笑地道:“小辈未免自视甚高,贫道生平所见天资非凡之辈千百人不止,你能得贫道赞此一句已是不易。”
这是真话,栖云子真没小看对方的意思,正相反,这已经是他能够给出的最高评价。
皇甫玉书沉默了会儿,随后道:“天道三剑乃是先祖从贵派学来的武功,晚辈修行这剑法时多有不解之处,还请掌教大人指点迷津。”
“剑法没有问题,”栖云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过是你修炼不得法门,走火入魔了而已。”
“走火入魔?”皇甫玉书一冷,脸上全是吃惊的表情。
“不信?”栖云子手捏道诀,语气平静地道:“你家学天道三剑与本门太极清灵剑乃同源之水,天下大道殊途同归,道门武学若想要更进一步,最终要走的都是这条路。”
说罢,栖云子以指代剑往那虚空一点,霎时间殿中光线一黯,纷乱的烛影仿佛藏了无数锋芒,仅是一瞬便叫皇甫玉书遍体生寒。
不会有错的,这的确是和他修炼的天道三剑同根共源的剑法,这下他对栖云子的话又信了几分。
“请前辈指点。”皇甫玉书郑重一拜,虚心请教。
栖云子倒也不吝啬,只不过他说出的解决之法却令皇甫玉书眉头紧锁。
“道门剑诀若想更进一步,无非两条路可走,要么清净心神,做那无欲无求的世外之人,如此便能够不受红尘纷乱所扰,这剑法也再困不住你半点。”
栖云子说着,见皇甫玉书不为所动,于是又继续道:“若是做不到心无外物,那另一条路就简单许多了,你心中有渴望,有不舍,此乃人欲,既然无法舍弃,那便放开身心,一念放纵心中所欲即可。”
“放纵?这.”皇甫玉书有些吃惊,这与他所熟知的道门清静无为的说法似乎完全背道而驰。
栖云子解释道:“放纵有何不可?人欲本无穷尽矣,世人皆知上善若水乃大道之境,可天下有几个圣人能够有此心境?你我皆是凡人,屈从人欲乃合理之举,况且天道三剑本就是大欲之武学,若非心中有所渴望,是无论如何都练不成的。”
栖云子深深地注视着皇甫玉书说道:“心中欲望越是强盛之人,修炼这门武功便越是容易精进,你看似遏制了心中所想,可那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你一日放不下,这剑法便一日制不住,来日必将彻底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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