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古庙幽道 (第1/3页)
乙二闻言一愣,他料不到这看似乡下佃农的汉子竟敢出言顶撞与他,怒从心起,一个大步就踨到那汉子身前,伸手就想把那汉子拉了起来教训一番。
那汉子也不做任何动作,自顾双眼望天,任由乙二双手向自己抓来。乙二双手抓实,不料才一触及那汉子身子,竟是滑不溜鳅,将自己双手弹开,不禁“咦?”了一声,奇道:“泥鳅功?”又伸右手,竟是抓向那汉子头发,想揪他起来,他心中想得好,这泥鳅功再厉害,总不能也练到头发上吧?
那汉子收起望天之眼,盯望着乙二冷冷道:“好个无礼的汉子。”话声刚落,汉子已经长身而起,一伸右手,“呯”的一声闷响,已在乙二身上结结实实揍了一拳。这拳出得极快,乙二毫无反应,等瞧了明白,自己胸上已挨了一拳,胸前剧痛,一股大力袭来已将自己蹬蹬蹬连着击退了三步。
那汉子身材虽也是魁梧高大之极,但与乙二相比起来,仍是矮上一截,如同小孩与大人一般,想不到才一拳竟将乙二打出三步之外,马帮中人皆惊呼出声,他们深知乙二的功力,一身外家横练功夫使的是炉火纯青,万万想不到竟被人一拳击退,心中震惊实在难以言表。
乙二暴喝一声,硬生生止住退势,挥拳向那汉子冲来。那汉子面色也甚是奇怪,自己一拳力道不小,想不到只把此人击退了三步,而且立马可以反击,想来对手的功力也不弱,顿时起了争强之心,哈哈长笑一声,待乙二冲到近前,止笑喝道:“再接我一拳。”对着乙二又是一拳击出,说来也怪,乙二明明见此拳击速并不快,可就是封挡不住,呯的一声,身上前胸又中了一拳,这拳比上一拳力道更足,乙二吃痛,疼得是连连倒抽凉气,这次又是蹬蹬蹬被击打得连退了五步才止住了退势。
马帮众人眼瞧着是乙二出拳在先,那汉子是出拳在后,想不到是后发先至,竟又把乙二击退了五步,这次更是惊呼连连,两个照面,退了八步,乙二吃亏不小。当下众人摩拳擦掌,只待甲大一声令下,就群而攻之。却不料甲大面色阴沉,始终不发一言,没他口令,众人也不好自行上前动手,再说对方也有两人尚未动手,这汉子身手如此了得,想来他那两同伴也差不到哪去。
乙二止住步子,深吸一口气,稍一调息,将全身功力提至极限,一身肌肉竟是隆起不少,身材比平日更是大上许多,看起来更似一名巨神下凡。胸口仍隐隐传来痛感,想着才一瞬间功夫自身就挨了两拳,面色由红转青,双目怒睁,已是暴怒之极。
这次那汉子却不待乙二有所动作,竟是主动出击,一个踨跳已经来到乙二面前,又是一声喝道:“再接这一拳试试!”话音未落,右手握拳击出,这拳又快又准,又是打在前两拳所击打的位置之上。乙二感觉这拳打在自己心口之中,如同千斤棒槌一般,一口气呼不上来,面色苍白,蹬蹬蹬又退了八步,只撞入身后人群之中,想拼力止住退势,想不到这拳力道与前两拳力道不同,竟是连绵不绝,力道奇大无比,乙二想止住步伐,如何能做得到?只能又蹬蹬蹬连退了数步,连连撞翻了身后那些来不及躲避的数人,连退了十数步后方停下步子,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全身剧痛,周身乏力,脚下一软,竟是单膝跪下地来。
甲大眼瞧着这汉子三拳就将乙二打得跪下地来,而乙二全力施为,竟然连一拳都未得还手,心中实在是惊骇之极,这人功力之高,只能用匪夷所思四字形容了。眼见乙二下跪,已无战力,怕那人不依不饶,再行动手,乙二性命堪忧,忙闪身插到两人中间,拱手道:“这位英雄万望手下留情,我兄弟无礼,老汉给你赔礼了,还望担待则可。”他此话一出,马帮众人一片大哗,对方再强,也无非三人而已,而己方人数是对方的数倍,若是动起手来,也未必输了去,想不到甲大却示弱于人,还向对方赔礼道歉,这么一来,岂不是堕了马帮的赫赫威名?
那汉子也不再行追击,早返身又回到原地,坐在地上,此时听甲大出言谦让有礼,又站起身来拱手还礼道:“这位老人家,言重了,我打伤了你的兄弟,只怪他粗鲁无礼,给他个教训罢了,倒还没想到要他性命。”
甲大命人扶起乙二,转过头来对那汉子笑道:“俗老汉冒味多问一句,敢问这位好汉大名,可否相告?”停了一停,他怕汉子误解,又道:“好汉可别多心,瞧你们几位都非本地人氏,咱们在江湖中混日子的,多个朋友好过多个仇家,好汉如此身手,老汉倒是有意想结交一番的,若是不方便,不说也成。”
汉子笑着摆摆手道:“老人家说得在理,不就一个名字么?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之说?我姓阳,名有仪,不过就一闲人散客罢了,算不得是什么江湖中人。”
甲大呵呵一笑,道:“阳兄弟谦虚了,如此身手,放在江湖道中,也绝对是个一等一的绝顶好手,不知来此地可有何事?”
阳有仪笑道:“受家中长辈所托,去那云南府办些家事,不料第一次来,迷了道了。”
甲大“哦”了声,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么着吧,老汉无名无姓,日前在马帮中混口饭吃,马帮弟兄都称老汉为甲大,虚长阳兄弟几岁,就腆着老脸,自称为兄吧,若几位兄弟不嫌弃的话,就随同老兄一道上路如何?老兄我经常在此道上奔波,也算熟门熟路,权为几位当此向导,不知此意如何?”
那先前问路的青年笑道:“那敢情好,有人带路总好过无头无脑的乱闯,就这么说定吧!”
甲大笑道:“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以后都是朋友了,既然几位没有异议,那就上路吧。”说着当先领路行去,阳有仪几人称了谢,也跟入马帮队伍之中。马帮众人虽个个脸有不忿,但既然甲大如此说了,也不好相抗,只得恨恨盯着阳有仪几人,若是眼神也能杀人,阳有仪几人早死上百遍不止。阳有仪却似是不知,面色平静,跟随众人悠然前行,看似心安理得之极。
众人往前行了一阵,天边突炸响一个闷雷,声音沉闷,轰隆隆声滚滚而来,从众人头顶压过。
甲大抬头瞧了瞧天色,只见大片乌云盖顶,天色阴沉下来,对大伙道:“瞧这天色,是要下雨了,这高原气候,一旦下雨,短时是停不了的,前边三里处有个破庙,正好避雨,大伙儿加紧赶路。”说着加快步伐,领着众人往前奔去。
天际闷雷一个接着一个,间隔越来越短,乌云浓黑,天色越来越暗,如同夜时,时不时划过道道闪电,映得天地间一片雪亮,瞧这阵势,必是一场倾盘大雨,再迟一会,这雨水就要落将下来,众人心急,加快步伐,行不多时,只见路道右边有条杂草丛生的小道伸往一座小土坡上,土坡树林之中,隐隐透出一处屋檐来,甲大脚步不停,上了小道往坡上奔去,众人紧随其后奔了上去,上到坡顶进了林子,只见一座破败不堪的小庙宇呈露在众人眼前,地方虽不大,但勉强还可以挤进众人。
众人才一进到庙中,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一道闪电滑落下来,紧接着响起一阵奇大无比的雷声,豆子般大小的雨点跟着落了下来,越来越大,雨点打在庙顶之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如同翻炒豆子一般,众人皆呼了口气,再晚一步,个个势必淋成了落汤鸡。
瞧着这突如其来奇大无比的雨势,人群中突有人惊呼一声,道:“那苗夷老太婆未曾跟了上来,莫不是逃了?”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甲大闻言一惊,自身忙着避雨,竟把她给忘了,正要冲出庙外到山下看个究竟,只听屋角里响起一老太婆话声冷冷道:“既然跟你们出来了,哪想过要逃?老身可没你们这些汉人想得那么龌龊,哼!”冷哼一声后便不再言语,众人循声望去,正见虫夫人站在小庙最里处,众人只顾忙着避雨,也不知她几时进来的?甲大听到她音,放下心来,狠狠瞪了喊话那人一眼,也不出声,转回头来自顾盯着庙外雨势,默默想着心事。
阳有仪瞧这雨势,一时半会的也停不了,也觉得无聊,便打量起此处小庙来。这小庙也建有些年头了,残破不堪,木柱黑旧,满室尘土,蛛网密布。不过庙里物事设施倒还一应俱全,庙中供有一雕像,长得狰狞之极,身上四手四脚,也不知供奉的是哪路神仙?雕像前供桌上摆有一香炉,香炉中尚有多支残香,早熄灭多年,看来此庙早就荒废,无人进香了。
阳有仪瞧着瞧着心中暗暗称奇,思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平日里瞧着路人也不多,竟建有这么一座小庙,也不知何人所建,供奉着这神不神魔不魔也不知何来历的怪物,建来到底有何目的?当真令人奇怪之至!”正觉奇怪间,只听打在屋顶上的雨声变了样,噼里啪啦雨声中竟夹杂着呯呯的敲打声,声音急骤而密,打得屋顶瓦片咔咔作响。
站在庙门前的几人有些骚动不安起来,往后缩了缩,几乎齐声惊呼道:“下冰雹了。”又有人低声嘟嚷道:“这时节竟有冰雹,还真邪门了?”
阳有仪听到众人如此一说,往门外望去,只见漫天雨雾中果真夹杂着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蛋大冰雹,铺天盖地砸将下来,落到地上到处乱蹦乱弹。
甲大站在门边,瞧这气势惊人的冰雹雨阵,耳边听着房屋上咔咔刺耳的瓦片碎裂声,那是暗暗心惊不已,更是担忧,这小庙早就残破,历年来都无人维修,如今竟遇上这百年罕见的冰雹,也不知能否捱得住?他有如此想法,庙中诸人何尝不是如此想着,个个时不时瞄向屋顶,每响起咔嚓一声,众人就心跳加速一分,只盼着此庙还能经受得住,莫要坍塌才好,要不可就躲无可躲,被这蛋大的冰雹砸到,只怕是不死也残。
这世间万事,说来也怪,你越不想遇到的事,它还偏偏如此了。就在众人又惊又忧之时,屋顶咔嚓声大起,想来屋上瓦片已是承受不住自空落下的冰雹击力,破碎开来,转眼之间,已有多处屋顶被冰雹砸开,碎瓦冰雹雨点一齐砸落下来,底下众人是惊呼连连,纷纷朝尚未有冰雹落下的地处挤去,有些人来不及躲避,被砸得吃痛,唉哟连声。
丁四挤到甲大身后,低声道:“老大,事情不大妙多少了,此庙怕是支撑不住多长时辰了。”
甲大心中何尝不明?只是眼下除了空着急之外,还能如何?只能企盼这场暴雨在小庙完全支撑不住之前快些停歇就成,人力虽强,终究还是无法胜天的,在这天灾之前,仍你是功力绝顶的好手,也是束手无策。
再待一会,只听得屋顶咔嚓连声,是越响越密,瓦片碎块不断下落,透天之处越来越多,众人躲避之处是越来越少,庙里早就是湿淋淋一片,四处都有水渍冰雹落了下来,看样子屋面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如今屋里众人人人自危,心急如焚但又无可奈何。
众人眼光四扫,想寻那可以躲避之处或是遮挡之物,可庙里现今唯一可以用来遮挡的事物除了那张供桌之外,别无他物,小小一张供桌之下,又能挤下几人?心存胆怯之人,早已悄悄将手伸向刀柄,只待屋面支撑不住,便拔刀相向,争那弹丸之地,性命攸关之时,人性之丑劣,已在此时暴露无遗,哪管平时称兄道弟?
阳有仪眼中瞧得分明,与那青年和黑衣人互打了个眼色,另两人会意,当下三人退至一处墙边,背靠着墙心中戒备,暗暗提升功力,静观其变,虫夫人和他们一般心思,也退至墙边,面无表情,嘴角却露微微冷笑之意。
就在此时,丁四突大吼一声,飞身跃起,越过众人头顶,落在神台之上,骂道:“你等贪生怕死之辈,平日还妄称兄弟,如今大难临头,却个个自打算盘,哪还顾到什么兄弟之情,同袍之谊?”原来这些问题,不但阳有仪等人想到,马帮四大护法一样瞧得清楚,是以丙四自行揭破,喝骂一番,众人被他一骂,个个羞愧得低下头不敢吱声,但手中却仍然紧握着刀柄不放。
丁四眼神凌厉,游目四望,见众人如此,知他们心有不甘,眼前虽不敢和他顶撞,但一会大难临头之际,肯定会拔刀想向,莫说四大护法,就是他们的亲爹亲娘到此,估计他们也一样会挥刀相残。心中怒极,跃下神台,右手扬起,手起掌落,咔嚓一声,供桌已是四分五裂,碎成一堆木片。众人眼见唯一可以遮身之处就这么毁了,皆发出一声惊呼,呼声中是又惊又惧,更多的是惋惜之意。
丁四冷冷一笑,道:“桌子虽毁,但免于同室操戈,兄弟相残,值得!人生在世,谁能无死?但死也要光明正大的死,大家痛痛快快的做人,死也要死得光明磊落,总比相残兄弟苟活以世强上千倍不止!”这话说得大义凛然,英雄气概十足,众人只听得面红耳燥,俱都低头不敢吱声。
阳有仪鼓掌大笑道:“好!说得好!人生在世,就要有这位兄弟的气襟,个个都光明磊落,何愁天下不平?”
甲大轻咳几声,有些窘道:“阳兄弟此言,让老汉实在害臊,本帮兄弟,如此行为,实在是……唉!让阳兄弟见笑了。”
丁四正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听得甲大如此一说,更是怒不可歇,一眼瞧见那四手雕像,面上似笑非笑,吼道:“马帮小人甚多,别人笑话不算,你这泥菩萨也敢笑话,老子拆散了你!”话声中,已是飞身而起,一脚就将那泥人踢翻了下来,这泥人因多年无人修缮,土质早松,一摔下地,顿时变成一堆黄泥。
雕像才一落地,已有人惊叫道:“这泥像下有个洞!”
众人听到那人呼声,忙定眼瞧去,可不是么?雕像原先所在之处,竟呈露出一个大洞来,众人又是一阵骚动,个个面露喜色,既然有洞,正好躲避这要命的冰雹。丁四抢先来到洞前,往里瞧了瞧,道:“黑黝黝的,看似很深?还有阶梯往下连着,原来这破庙竟还有这去处,在此地行了那么多年马道,在这庙里也待上不止一回了,竟没发现这个道道,当真是走了眼了。”甲大诸人也抢步赶来,瞧了半响,个个是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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