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勃然大怒 (第3/3页)
那里,我想知道他的动向,过了年再走不迟。”
“那我就再坚持坚持,”金龙喃喃地说,“毛主席说,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突然提高了嗓音,“毛主席教导我们,往往有这种情况,最后的胜利就在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同志们,暴风雨来啦!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巍然屹立傲苍穹,八千里风暴吹不倒,九千个雷霆也难轰……操他妈妈的,有什么,有什么呀?不就敌营十八年嘛,小菜一碟!困难吓不倒英雄汉,红军的传统代代传,毛主席的教导记心上,坚持斗争,胜利在明天!同志们,战场就在前面……”
我跳下台阶,窜上马路一路狂奔,把金龙声嘶力竭的唱戏声越甩越远。
空着胸口站在一个风口上,我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一会儿是满脸血污的王东一会儿是笑容灿烂的杨波。
金龙一路高唱着晃进淑芬的理发店,我连忙贴着墙根重新回到了小黄楼的对面。
犹豫了好几次我也没能提起勇气喊杨波的名字,就那么失魂落魄地呆望着她家的窗户。
雪一直在下,我蹲一会儿站一会儿,最后取了一个狼嗥的姿势,双臂撑地,挠住台阶,抻着脖子望着那扇窗户不动了,漫天大雪几乎要将我变成一个雪人。兰斜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边,他的眼睛变成斗鸡眼,一眨不眨地对着我看,嘴里冒出的白气开火车似的喷:“大宽,你是不是受伤了,你是不是也被人打了?”我一愣,忽地站了起来:“谁打我了?”兰斜眼咕咚咕咚倒退了几步,差点儿一脚踩空翻下台阶:“你没事儿就好……家冠完蛋了!一只眼被人给挖去了,身上挨了好几刀,死没死还不知道,这工夫在医院抢救呢。”我的脑子嗡的一下,跳起来,推开兰斜眼就往医院的方向跑,雪花砸得脸生疼。兰斜眼在后面死了爹似的喊:“大宽别去啊!不少警察在那里,你一去就回不来了,他们到处抓人……”
我犹豫了一下,警察凭什么抓我?他们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我抢洪武那事儿的……
兰斜眼追上来,一把揪住了我:“是一哥让我来找你的,他让你马上去宝宝餐厅见他。”
对,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见家冠,我必须先把事情弄明白了,不然我会被警察“黏糊”上的。
我故作镇静地冲兰斜眼笑了笑,穿过马路直奔宝宝餐厅,回一下头,小黄楼模糊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没想到,我与杨波一别就是九年,九年后我变成了一个心硬如铁的黑道人物,杨波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美女,她的胸脯高耸,她的屁股浑圆,她全身散发出来的青春气息让我一次一次地窒息。九年前,杨波搂着我的脖子吊在我身上的影象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脑子里,这个影象经过一次次的回味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我在那个镜头里就像一个旁观者,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就像献给我的一条洁白的哈达,悠悠地挂在我的脖子上。在监狱的日子里,在出狱后无数次的找寻中,每当我想起这个镜头,脸就变得滚烫,冷汗流在上面就像流在烙铁上一样,爆出一缕缕白烟。
当我一头撞进宝宝餐厅时,我哥哥正单腿踩着一条板凳,冷眼看着墙角,就像一尊雕塑。
我冲他点点头,不声不响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我哥收回目光,嘬一下嘴巴,冲我淡然一笑:“家冠出事儿了。”
我丢给他一根烟,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我哥拿出一根火柴在脚下的炉子上一划,点上烟,猛吸一口:“这事儿我得管。”
我说:“是谁挖了他的眼?”
我哥说:“是钢子。”
我说:“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我哥一扭一扭地捏手里的烟:“他是因为跟着我才这样的,我必须管。”
沉默片刻,我笑笑说:“值得吗?”
林宝宝一掀门帘,倚在门框上一撇嘴巴:“哼,这个人讲义气着呢。他说了,他想再去监狱修炼。”
我哥摔了烟头,冲林宝宝声嘶力竭地嚷:“你他妈的少管我的事情,我就是想再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