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坑(订阅一定要慎重)

几个老坑(订阅一定要慎重) (第2/3页)

刘媪这般心疼三儿子,让俩媳妇看在眼里,心里很是不舒服,回到自家屋子里便蹿唆着丈夫分家,这都是后话了。

洗澡吃饭完毕,累个半死的刘季一头倒到床上就睡,那晓得刘媪晚上跟丈夫为了自己又闹了一番。

刘老头不喜欢刘季,表面上看起来是刘季游手好闲,整日的不做正事。真实原因是因为刘季本不是刘老头的种,有一回刘媪回娘家,说好的日子里迟迟没到,刘老头不放心,便上半路上去接,没曾想在河边的树林撞见了刘媪和一帅哥正做那苟且之事,这种事在乡野间倒也寻常,刘老头又是怕老婆的主,便当做没看见了事。时候刘媪便怀了刘季,生下来后一看,一点都不像刘老头。更让刘老头感到失败的是,刘媪偷情时发出的叫声,绝对是一种极度畅快后才有的表现,记忆中刘媪和自己做的时候,就从没叫的这么奔放过。很明显,这是对刘老头性能力的否定。真要追究刘老头不喜欢刘季的根源所在,兴许就是因为刘季生的像那个帅哥,勾起了刘老头的挫败感吧。

………………

第二天日上三竿,刘季总算是睡醒了,想起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急忙的窜起来。梳洗一番,吃了点刘媪备下的饭菜,跟刘媪说了一声上集上去玩就要出门。心疼儿子的刘媪叫住刘季,偷偷的往口袋里塞一串钱,看来昨天那担柴火没白砍。

出了门直奔西山,找到昨天下的陷阱,运气不错,一只倒霉的兔子和两只野鸡,被陷阱拿住,耷拉着脑袋吊在树梢上,等着刘季拿它们去换钱。

正午的十分,刘季卖出去两野鸡,落下二十文钱,时候不早,惦记着小寡妇,也没心思在做买卖了,拎着剩下的一只兔子赶到酒馆,坐在柜台里的王媪见刘季进来,顿时眼前就是一亮。

自打上回刘季帮了王媪,小寡妇的心里就有了刘季的影子,如果只是一个姑娘家,想汉子也就是心里到惦记着,不会去想那些男女间羞人的事。王媪是个寡妇,尝过男女间情事妙味的,心里没男人也就罢了,一旦有了,那就真个是春情勃发,入夜难寐了。偏偏刘季这家伙口袋没钱,不好意思上门,害得王媪干想了几日,这年月又没那情趣道具帮忙,夜深人静春欲难耐之际,着实累坏了王媪的双手。

“刘季兄弟,好些日子没见了,这些日子都忙啥呢?也不上这来。”一脸喜悦的王媪出了柜台,眉梢里尽是笑意的迎了出来。

“嫂子,最近银钱实在不凑手,这不刚在集市上卖了两野鸡,还剩只兔子你帮着弄了下酒。”王媪笑语如花,看的刘季一阵心旌摇动,一随口便把实话给交代了。话才出口刘季就后悔了,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前世里勾搭MM的伎俩都上哪去了,**都喂了狗了,怎么这样说话的。

“这小伙子实诚,这等事都不知道瞒着自己,看那脸上的刮痕,不用说是在山上逮兔子时落下的。”王媪心里如是想,刘季的一句很没面子的实话,居然换来王媪如此评价,真要是刘季知道王媪的心思,还不得骂死自己,就这笨嘴还做混混呢,这不是丢混混的脸么?

王媪脑子里出现刘季在山上拿兔子的场面,不觉的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在一笑真可谓千娇百媚,直把刘季的眼睛都看直了,真要是周围没人,都恨不得上前一把将王媪抱在怀里亲个够本。

只可惜酒馆里不但有人,而且客人还不少,这一对有心勾搭成奸的男女,只得强忍着内心的欲望。

接过刘季的兔子,王媪笑道:“刘季兄弟,你先坐着,兔子我让老妈子这就去弄,嫂子先给你上点酒菜用着。”

一会的工夫,王媪端来一壶酒和两盘小炒,笑盈盈的放在刘季面前,摆菜的时候趁着没人注意,王媪低声在刘季耳边快速的说:“以后没事常来,没钱先记着就是。”说完王媪若无其事的回了柜台,心情不错的王媪,脸上的笑容就是瞎子都能感觉的到。女人一旦动了春心,就开始走向倒贴的道路了,这不俩人还没成事呢,王媪已经惦记着让刘季白吃白喝了。

一个有心勾搭,一个有心响应;一个桌前喝着酒,眼睛不住的往柜台里的小寡妇身上扫,一个人在柜台里,心思早就跑到酒桌前的汉子身边。俩人虽不能立刻成就好事,只能不时的对上一眼就立刻躲闪开对方的眼睛,在窗户纸没捅破之前,这种下意识的眉来眼去,其中滋味别有一番情趣和刺激,已经初步形成一种“偷”的味道。

走出酒馆的刘季,脚步多少有些摇晃了,很有一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了。酒精在血液里肆无忌惮的作用着,刘季有点晕忽忽的感觉,一点都没注意到危险已经靠近自己。

“就是这小子,揍他。”突然间街上的人群一阵骚动,还没等刘季反应过来呢,面前已经冲过来七八个汉子,一个个手上抄着梢棒,不由分说便照着刘季没头没脑的砸将过来。

沉浸在和小寡妇有初步进展的喜悦中,刘季猛然见梢棒夹着风声招呼过来,下意识的往边上一闪,脑袋是闪开了,可肩膀上却是结实的挨了一下。

刘季肩膀上因担柴磨破的伤口,被梢棒砸上一下疼的刘季一阵激灵,脚步一晃人也摔倒在地。这一摔倒倒也正好躲开了接下来的几棒子,没等刘季看清楚打他的人是谁,三四只脚已经踹了过来。躺在地上的刘季这下躲不过去了,结结实实的挨了七八下,到底是把刘季的酒给踹醒了。

酒是醒了,可朝刘季身上落下的拳脚却是没停止的意思,前世的路家荣倒也有点挨揍的经验,双手护着头脑要害,硬生生的抗了十几下拳脚。

刘季总算看清楚打的最凶的是雍齿,光是这家伙一个人就踹了刘季四五下,不用说是这家伙带人来找上次赶集的场子了。

刘季可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主,一边挨着,眼睛一边四下乱扫,希望能在身边发现板砖之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惜身边实在是什么都没有,慌乱中刘季碰到了腰间的刀把,这才想起来自己带着家伙呢。正好这时雍齿面目狰狞的又踹来一脚,刘季奋力一拧身子,躲开这一下后,一手已经把砍刀抄在手上。

“我操你妈!”一个地滚,滚出包围圈后,刘季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举起砍刀就朝雍齿反扑过来。

跟着雍齿来帮忙的这些混混,平日里虽然也都好勇斗狠,却难得有性命相搏的时候,被打急眼的刘季这时候还真有点拼命的架势,手上又是会砍死人的家伙,顿时便把这些混混们给吓住了,居然没人上来继续朝刘季动手,反而都下意识的往后让了让。

这一下雍齿完全暴露在刘季的攻击范围之内了,狗急跳墙的刘季这会也没时间担心会不会砍死人了,砍刀照着雍齿就挥舞过来。

雍齿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这般表情,双眼通红的圆瞪着,嘴巴微微的张开,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没少挨拳脚的脸庞青一块紫一块的,扭曲而狰狞,犹如那鬼节时祭祀的面具。

“哎哟!妈呀!”雍齿本能的叫喊一声,转身就跑。雍齿这一逃跑,其他人就更不敢上了,反正追砍的又不是自己。

得势的刘季怎肯罢休,抄着砍刀就追。雍齿这一逃可是用上吃奶的力气了,别看刘季天天练跑步,这一时半会还真的追不上。挨了好一会揍的刘季,明显的腿脚不方便,浑身疼痛,发不上力,情急之下砍刀朝雍齿摔了过来。运气还不错,正好扎在雍齿的屁股上,这才落的地。挨了一家伙的雍齿,屁股上立刻就见了血,这一下可把一向以凶悍自居的雍齿给吓坏了,跑的更欢实了,刘季想追都没可能撵上。

冲着雍齿的背影,刘季大声的喊:“雍齿,你他妈的别让我再撞见你,不然迟早剁了你。”

拾回砍刀,以一当十的刘季以胜利者的姿态往回走,这时候雍齿带来的那群人还没回过神来呢,见刘季杀神一般的又回来了,手上还拎着粘着血迹的砍刀,一个个连跑的勇气都没有了。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刘季看见这些人,心里还真的气不打一处来,本想连他们一道砍了,可想想真把他们逼急了,别说未必能干的过他们,以后自己的日子也难过,还不如就这样算了,没准还能落下个人情什么的。

环视一周,刘季冷笑着道:“张三,李四,王二,赵麻子。你们真不错啊,知道帮着雍齿来对付我。”刘季点了几个认识的名字,接着又大声道:“今天的事我就算了,不过我告诉你们,没有下一次,不然老子的砍刀可不认识你们,都他妈的给我滚吧。”

一声喊罢,这群人顿时作鸟兽散状,刘季也强撑着慢慢的往家里走,走到半道河边的草地上,刚才发狠的时候忘记的伤痛,这会全冒出来了,刘季一屁股往草地上一坐,人往后一倒,躺在草地上喘着粗气,恢复一下体力。

这一仗可把刘季的名头给打响了,正好是赶集的日子,许多人都目睹了整个过程。人的嘴巴一向都是喜欢往大处渲染的,刘季干跑雍齿的事迹很快就在四邻八乡传开了。刘季一对十的事迹,在群众的传诵中,很快就演变成了刘季一个人打跑了带着一百来个弟兄的雍齿。从此刘季每每出现在集市上时,总能招来观者的指指点点,在都是后话不提了。

在说刘季回到家中,正好撞见刘老头。刘季回来之前,大儿子刘伯和老二刘仲,一起找刘老头提出分家的事。原因很简单,老三刘季啥事都不做,他们都不愿意养一个吃白食的。想到别人家都是一大家子生活在一个院子里,自家全因为刘季的缘故要分家,刘老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再看见刘季一脸的伤,衣服上也东一块西一块的脏,心里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你这逆子,整日介的不做正事也就罢了,现在还出去和人撕打,我看你是成心要气死老子。”刘老头没好气的骂着,刘季心里本就不舒服,又被这样骂,脸上当然是没好脸色了。

哼了一声,刘季没理睬刘老头,摸回自己的房间,找了衣服换上。刘老头见刘季不理自己,骂的更是起劲了,这会刘媪不在家,没了约束的刘老头,居然追到刘季的房间里继续骂。

“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了,还吃家里的,你也不嫌丢人,………………………………。”

刘季听的火起,正待发作,可仔细一想,刘老头说的也确实没错,只得一跺脚,冲出了家门,省得继续听刘老头絮叨。

刘老头见刘季居然敢跑,气的追在后面骂:“你这臭小子,老子说你两句你就跑,有种你就别再回来,………………。”

出了家门的刘季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瞎转悠,不知不觉中就晃到铁匠铺里来了,见那哑巴铁匠正在干活,想找点发泄的刘季走进去,朝铁匠笑了笑,抢过大铁锤就帮着铁匠干了起来。

在铁匠这里一直呆到天擦黑了,刘季还没回家的意思,坐在铁匠铺门口的大数下喘着气,任凭身上的汗水唰唰的往下掉,也不擦上一把。

哑巴铁匠无声的走到刘季跟前,递上一大碗水,刘季递给铁匠一个感激的笑,仰头喝干。

此时四下无人,铁匠的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和平时的木纳有点不同。

“和人打架吃亏了?”

“怎么可能,我是谁…………那个,啊!”刘季眼睛瞪的溜圆,不敢相信的看着铁匠,哑巴居然能说话,这和铁树开花有什么区别。

“那个……,这个……,你不是哑巴么?”刘季总算的明白过来了。

“谁告诉你我是哑巴的?我只是不愿意说话而已。”铁匠变戏法一般的从身上摸出一坛子酒来,往刘季的怀里一丢,刘季赶紧接住。

这时候刘季的脑子已经像风火轮般的告诉运转了,来这两年了,没少上铁匠铺来,就没见过这铁匠说话,一个人能说话而不说话,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别想了,我以前不说话的愿意,以后再告诉你,现在想和你说的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我能帮你什么?”刘季一脸的茫然。

“我要离开中阳村了,有点东西想托你保管。”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离开么?”刘季有点好奇。

“齐国曾经发生一次内乱,那一次我逃离了齐国,现在齐国正面临着灭亡的危机,我必须回去。”铁匠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

“好,我答应你。”

铁匠从里屋拿出一只木盒子来,递给刘季道:“东西在这,如果半年内我不回来,请你将里面的东西传承下去。”

刘季心里清楚,这东西对铁匠一定很重要,既然铁匠这么信任自己,那就不得对得起人家才是。刘季站起身来,严肃的看着铁匠,郑重的回答:“你放心,命丢了你的东西都丢不了,如果半年后你不回来,我再打开。”

得了刘季的应承,铁匠脸上才露出笑容来,转身回去拿了一柄宝剑出来,塞给刘季道:“不能让你白帮忙,这把宝剑是我这几天精心打造的,你拿去吧。”

………………………

《太祖起居注》

第一章大势

山雀子把春天衔来的时候,开的不止是春花,还有女人的眼睛。

兖州府郓城县乡下的一处大院子里,后院那刚刚抽出新嫩枝桠的石榴树堪堪的摸到了二楼的窗子,不过窗子里面的事儿,却不是它能看得懂的了。小小的窗扉紧掩,与外面料峭的春寒不同,里面是一个火热的天地。

幔子在晃,床也好像是跟着摇动了起来,一阵清晰的喘息声陆续传了出来,间或的,还夹杂着几句令人血脉贲张的小话儿,不过那言辞极是闪烁不清,好像是嘴里含了东西,说出话来直如猫儿打呼噜一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可是那声音却偏偏让人感觉轻轻巧巧而又蛰蛰燎燎的,听在耳中不由挠得人心里痒痒。

“达、达达……,你、你是我的亲达达……”

还好,夜色越来越浓了,浓到了足以让这声音传不出小小的绣楼。

过了好久,窗幔从里面掀开了,一个即便在黑夜里一眼看上去都能让女孩儿心跳的健壮男子赤着身子跳下了床来。借着糊窗的白纸那一点影影绰绰的光线,还可以勉强分辨出他的眉目,说是貌似潘安似乎有些夸张了,但是却绝对是一个能让女人们见了便分明的听到自己身体里有水在流动的美男子。

“回来,现在外面还冷的紧,光着身子出去,仔细不冻烂了你!”邹玉娇随后撩开了幔子,斜斜地拥着被子倚在床头冲着李子春嗔道。

旋即,看到他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她又说道:“我自己找,你不知道地方,快回来!”

李子春闻言便又转身回来,邹玉娇欠了欠身子让开地方,他哧溜一下子便钻进了女人香软的被窝里,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是觉得这下面湿乎乎的,怕你濡着身子不舒服。”

邹玉娇闻言一笑,那一双细长滑腻的腿不知不觉就缠了上来,湿热的牝处便紧紧地吻住了李子春的胯骨,同时上身也深深的偎进他的怀里,一支白玉也似的手臂,刚刚好好的从他腋下穿过搂住了,那鬓发在他胸口婆娑了几下才说道:“我知道你是真心个疼我,只是,你这光着身子出去,岂不知道我也心疼?”

李子春闻言一笑,没有说话。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已经一年多了,不但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也认清了这是怎么一个时代。他更是知道,眼前怀里的人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安慰了。

女人也不再说话,只是那脸蛋儿不住的在他胸口婆娑,好像这样才足以表达自己此时的幸福。

良久,女子突然开口笑道:“我想起来了,刚才被你这么一闹就忘了,差点又被你躲过去,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倒是眼馋没眼馋过秀玉?”

“哪里有的事儿,你镇日价吃饱了闲着,便净是寻思这些个事儿么?人家是大小姐,我是一个穷长工,哪里就敢胡思乱想去了,老爷知道了还不打断了我的腿!”

“长工怎么了?她是大小姐,我还是姨奶奶呢!你说,你个破长工怎么就爬上我的床来了?”女人闻言不满,晃着他的身子嗔道。

男子笑了笑,又不言语了。女人的习性他是知道的,每次见面都要把自己认识的人里面长得有些模样的挨个的问上一遍才算完,且那问题总是问自己惦记没惦记过人家。好像是她偷了自己,就盼着别个女孩儿也学着她一样来偷自己,才算对了,这样她的心里也才舒坦了。

但是偏偏的,男子又不能提自己心里惦记着哪个女人呢,否则,只怕以后自己这耳朵根子就算是别想清静下来了。

“你说呀!”女人又晃了晃他的身子,娇嗔道。

男子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回去了兄弟们不免又要笑我!”

他虽这样说,却并没有真个的动身,但是女人却还是不免撅起了小嘴,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按在男子的胸口支起自己的身子,看着男子说道:“你便是惦记她也没什么,我一直就在想,这辈子最让我难受的事儿,就是没能给你一个干净的身子。再说了,我这辈子已经是不敢指望了的,谁让我遇见你时都已经是人家姨太太了呢,也不过只好怨自己没有那个福气罢了,可是,你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我便想着,秀玉倒是个不错的姑娘。”

说着说着,她倒是认真了起来,扳着手指头说道:“你看,她那模样儿就不用说了,自然是千里挑一的,我自认就算是回到了两年前也比她不过,而且那琴棋书画也是样样儿都有些,不是花架子,这还不算,顶顶难得的是她那温柔乖巧的性情儿,真个的叫可人疼。我虽比她大不了几岁,又是个姨太太,这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真个的拿她当个女儿来疼着。因此我就想,你这一辈子身边能有上这么一个人,我才算是放心了!”

男子笑了笑,“这些事都是没个边际的,我不过一个长工,端人家一口饭碗能不饿死就算好了,哪里还敢妄想人家闺女!再说了,这个年头好像开始不太平了,不太平的年月,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呢!”

女人本来不屑地撅了撅嘴,但是慢慢的,她好像咂摸出一点滋味儿来了,乜着眼儿浅笑着看他,“怎么着,你还准备做山大王去,劫了我去做压寨夫人?”

男子嘿嘿地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女人却认了真,“不是我说,你可千万别做那等要杀头的事儿,别人爱不太平让他们不太平去,咱们有吃有喝的饿不着冻不着,你可要老老实实的,从我这里就不许你出去到外面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胡羼!否则,仔细我皮不揭了你的!你可记下了?”

男子笑着点了点头,女人这才放下了心,便又回到他胸口上躺着,睁大了眼睛做着那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梦。

男子粗糙的手在她光滑如丝缎的后背上轻轻地抚摸,那手掌上磨出来的老茧滑过每一寸肌肤,都能带给女人一丝幸福的战栗。

良久,男子欠了欠身子,女人警觉地从他胸口起来,直起了身子。

“我真的该走了!”

女人定定地看着他,夜色如墨,也不知她能看到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从床上熏笼里把他的衣服都挑出来循着次序递给他。

男子把衣服原样儿穿好了,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儿,便要转身离去,女人却突然把他叫住了。

“子春!你回来,过来。”女人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男子好奇地回到床边坐下,同时一只手把鞋提上,这时女人捧过他的脸放在眼前仔细地看,见到他那脸上果然如自己所料有一块胭脂口印,便不由得捂着小嘴儿笑了起来。她今晚特意儿含了一口新浸的胭脂,为的就是这个。

男子伸手一摸,奇道:“怎么了?笑什么?”

女人指了指自己的嘴,男子那玲珑剔透的心思,马上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笑了笑,“不碍的,回去之前洗把脸,就什么都没了!”

说着,他似乎要站起来,女人却说道:“不,不用,你过来!”

说着不等男子过去,她自己倒把身子凑了过来,将嘴唇儿贴在他脸上留有胭脂印儿的地方,一张口,含住了。然后男子便感觉正是刚才那条香软的寸舌,在自己脸上湿濡濡的刮了起来,同时嘴唇儿也嘬了几下。

过了一会儿,她笑着松开了嘴,又仔细的看看,那胭脂印儿已然是没有了,便不由得笑着说道:“我帮你含了去,岂不更干净?”

男子笑了笑,伸手在她那娇嫩的脸蛋儿上拧了一把,转身开了窗子,缓缓倒退着下去了。

这里女子先是撅着嘴儿,埋怨他不解风情,都不说夸言自己几句便走了,但是继而看到他下去时的样子,却又想起了自己前几日写的一首小曲儿,便又不由得笑了,不知不觉便轻轻地哼了出来:

“夜半三更你来到,既要相逢别把门敲,你来时窗棂外学猫儿叫,叫一声奴在房中就知道,单披着袄儿,我去瞧瞧,开开窗猫的一声往里跳,俏人儿来的轻巧去的妙。”

可惜她这唱的声音委实太小,已经下去了的男子是根本听不到的,不过她也不敢让他知道,若是给他知道自己写了这么一段小曲儿逼着自己唱时,莫不要羞死了自己呢。

且不说这女人独自拥着暖被一会儿笑一会儿羞的,单说这男子身手轻灵的猫着腰下了绣楼,便往身上拍打了拍打,溜着墙根儿沿着一胧淡月洒出来的黑影儿走,不一会儿,就到了长工们住的院子外,这时,便听到院子里好像还有人没睡觉,嘁嘁喳喳的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他推门进去,门吱呀一声,把院里墙根下蹲着的几个人都惊动了。有人眼尖,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谁,不由得赶紧站起来说:“三哥,你可回来了,大家伙儿就等你呢!”

“好好的不睡你们的觉去,等我做什么?”他一边走过来一边奇道。

“三哥,刚才许力跟着刘账房从县城买东西回来,说咱们东边泰山那里起了一拨大人马,已经攻下了好几座县城呢,想必是可以成事的,我们兄弟刚才商量,要去投奔他们去。”一个脸黑如炭健硕汉子说道,他看上去只怕已经有了二十五六岁,比这男子明显的要大不少,但是仍然称他为三哥。

“是啊三哥,刘账房在茶馆里喝茶,我就在边上跟着,是亲耳听那些喝茶的老爷们议论的,说是那边的大将军自称泰王,他的军队称泰山义勇军,专杀豪强和贪官污吏的,咱们去投靠他们吧!”这汉子比刚才那个更要壮硕,那手臂好歹便比别人小腿也细不到哪里去,只是他站在黑影里,辨不清面目,不过听他说话,显然就是刚才那汉子口中的许力了。

这时众人口中的这三哥,也就是这刚刚幽会回来的男子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天下四处起兵,看起来像是要天下大乱了,其实据我看来,时候还远远不到呢。所谓的这个义勇军那个义勇军,不过是些原来的土匪强盗之流,看到别人起兵便也拉起一帮土匪来,这个称王那个称帝的,打的口号是杀贪官,其实,却多半是为了自己吃肉喝酒,并不是真的心存天下,这样的队伍,迟早是要完蛋的,咱们去投他做什么!”

众人闻言一愣,这时,一直蹲在墙根处的一个汉子异腔怪调地说道:“照我看,老三你是被哪个小娘们拴住了吧?是你扎在人家裤裆里不愿意出来了,还是那小娘们怀了你的种,你不舍得跑了?怎么当初的胆子都没了影儿了?这个不能去,那个不能去,我倒是要问你,哪个才能去?”

他这话一说出来,其他人都面色古怪,不过却都忍住了没说什么,只有那许力,嘿嘿地傻笑了两声说道:“俺们三哥就是长的俊,小娘们就是喜欢把裤裆解开给他看,那要是换成了是你,大树哥,你不想扎进去不出来?”

他这话一说完,本来想说话的几个人不由得纷纷大笑起来,那被他称为大树哥的汉子冷哼一声,突然站起身来就要走。那被称为三哥的男子闻言也不由得想笑,只是看到大树哥要走,便不免抢前一步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大树哥,你等等,听我说几句话,好吧?我明白兄弟们的意思,大家都觉得,辛辛苦苦当牛做马的干一天活儿,却连吃都吃不饱,这样一辈子下去,可能连个婆娘都混不上,堂堂的男子汉,咱也不比别人少那一疙瘩肉,咱裤裆里也有根棍子,凭啥人家整天吃肉喝酒的,咱们就这样?对不兄弟们?”

他这话一说,大家都不说话,一个个唉声叹气,那大树哥也又原地蹲下了,显然是他这一番话说中了大家的心思。

男子把大家的反应一一收于眼底,此时才又接着说道:“我了解大家伙儿的心思,但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大家去送死!我虽然没有进过学,但是自谓还是读过几本书的,尤其是史书,大家想想,这几千年过去了,那么多起义呀造反的,有哪一次,是一开始起来造反的人成功的?有吗?”

大家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说话,因为大家都不识字,没看过书,也根本就不了解以前的朝代别人造反的结果如何。

男子接着说道:“大家都是热血汉子,想要立一份功业,这个我李子春明白,我也和大家一样,盼着立一份功业出来,不说青史留名吧,至少能让自己这一辈子活得快活,我说的可是不是?但是热血汉子也不能光靠着一腔热血就去做事啊,咱们得动脑子,得把事情想明白了,这件事能做成,咱们再去做,要是明摆着这件事成不了,一旦做了就会被杀头,咱们就不能去做!”

“刚才我说了,每个朝代到了最后,肯定都会被一拨人起来造反,推翻它之后建立一个新的朝代,也就是说,要换一个人当皇上!但是当时起来造反的人,那可多了去了,到了最后,能当皇帝的,却只有一个,大部分造反的队伍,要么被当时的朝廷给灭掉了,要么就是被这个最后当上皇帝的人给灭掉了,为什么?就是因为那些人不动脑子,而别人,愿意动脑子。”

“秦末的时候,陈胜吴广是第一个起来造反的吧?可是怎么样,他们很快就被秦朝给灭了,最后当了皇帝的是刘邦,汉末的时候,张角张梁是第一个起来造反的吧?可是他们很快也被汉朝给灭了,最后当了皇帝的是曹操和他儿子曹丕,隋末的时候,第一个起来造反的,也不是李渊跟李世民吧?可是后来人家还不是坐了江山?”

“咱们不敢奢望当皇帝,咱们只是想找个有前途的队伍,跟着他们打几年仗,然后混个开国大将当当,一辈子吃喝不愁,手里有大把的娘们大把的银子,就足够了,可是那也得选准了队伍才行啊!”

一番话说到这里,大家都低下了头去。这自称李子春的汉子却意犹未尽,接着说道:“说到这里,我还真得跟大家伙儿多说几句。大家伙儿看得起我,凡事都听我的劝,我谢谢大家,也请大家相信我,我李子春跟大家伙儿一起扛活那么几年,我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我不会愧对大家的信任的。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将来,我一定要带着大家谋一份前程!但是,请大家不要急,咱们再等等,好吧?”

大家互相看看,好像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许力替大伙儿问了出来,“三哥,那你说,得到啥时候,咱们才算是等到了头呢?”

“是啊,是啊,像这样牛马的日子,真他妈过够了!”许力的话音一落,大家纷纷说道。

李子春闻言吸了口气,想了一下说道:“大家都觉得我过的风流,我不急,其实,我和你们一样干活一样吃饭呀,我也早就他妈过够了!但是大家想想看,咱们郓城的知县大人孟铭孟大人,算不算一个好官儿?”

大家闻言想了想都说:“是,是个好官儿!”

李子春两手拍了个巴掌道:“对呀,孟大人是好官儿,那么大家想想,这世上只有一个孟大人吗?我告诉大家,不是,现在的朝廷上,还有很多孟大人这样的好官儿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朝廷的气数未尽,说明朝廷还在任用好官儿来管理百姓,整个朝廷还没有达到快完蛋的地步,那些贪官污吏,只是一部分罢了!而只要是朝廷任用这些好官儿,那么民心就还是在朝廷这方面,在这个时候起来造反,朝廷只要两根手指头往一起一凑,就把你捏成粉了!为啥?朝廷有民心哪!”

李子春这一番话说下来不由得有些口渴,只听他随口吩咐道:“力子,给我弄点水去,渴得慌!”

许力答应一声跑过去往水缸里敲开了薄薄的冰层,舀了一瓢水过来递给李子春,李子春看起来真是渴了,且庄户人家自来都是渴了拿凉水喝,因此他也不管这水是刚刚敲开冰舀出来的,还是冰凉冰凉的,就接过瓢来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了半瓢水。

他把瓢递给许力,但是许力接过来并没有送回去,而是说道:“三哥,你说那些俺们也听不懂,总之一句话,俺许力这辈子就听你的,你说让俺干啥,俺就干啥,你说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

大家纷纷点头,刚才第一个看见李子春进来的汉子也说道:“三哥,许力说的对,俺们也听不懂你说的是啥意思,反正就是觉得,你说的一定对!俺们就听你的就完了,你啥时候说行了,就带着俺们大家伙儿去,反正俺们觉得,跟着你这个识文断字的人在一块儿,吃不了亏,大家伙想想,不管到了啥时候,不都是那读书识字的人更有心眼子吗?是不?”

大家闻言纷纷呵呵地笑了起来,李子春也笑了笑,在他肩头拍了拍道:“好了,天不早了,赶明儿还要下地干活,大家都回去睡吧!睡去吧,啊!”

这七八个人都回屋睡觉去了,李子春却在院子里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看着地上淡淡的月光,叹了口气。

第二章马贼

科举乱,则天下乱。

——《太祖起居注卷三》

庄稼人的日子,过的总是特别快,因为今天和昨天一样,今年和去年一样,日子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每日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开了春,自然要忙着翻一遍地,也好下种子。赵老爷不在家,太太一直病在床上,而这些事又不是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所能了解的,因此,这事情便着落在李子春的身上。这也是赵老爷临走时就安排下了的。

因为他做活极泼实,力气又大,人又讲义气,所以,他虽然只有十八岁,却被那些大小的长工们奉做了头领。

翻了地,下了种子,恰好的就来了场雨,让地里那些正贪长的庄稼饱饱的喝了一水,李子春又挑头儿锄了一遍草,这个春天,就算是过去了。

大伙儿镇日长闲的坐在地垄上说些谁谁谁又起兵了,而谁谁谁被杀了的英雄故事,尽兴地在心里抒发着自己的梦想的时候,赵老爷从济南府回来了,说是本该高中的,奈何自己当日去时带钱太少,事到临头要借又借不到,便只好输给了那带钱多的了。不过他面上却没有丝毫气馁之色,说是既然谁孝敬的钱多谁能考举人,那自己还怕个什么云云。

长工们不懂这话啥意思,只是知道自家老爷信心满满,便觉得老爷下次一定能考上,到时候自己也就可以说是在举人老爷家里做活的,不免也有些荣耀,出去干活和那些庄户人说话时,脸上都不由得挂了三分喜色,倒像是赵老爷已经考中了头名解元似的。

李子春听了这话,面上自然是恭喜赵老爷一番,其实心里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天傍晚,大家下了工正在吃饭,就听见后院里好一阵吵闹,隐隐约约那声音传来,似乎是府里的姨奶奶在对老爷吼着什么。

府里这唯一的一位姨奶奶,娘家姓邹,闺名唤作玉娇,最是个性情刚硬的。说起来他家里倒是个书香人家,只是当年他父亲为了谋得知县的差事,没少往上面送了孝敬,最后把几顷好地都作价卖了,自己家里钱不够了,便来找郓城县数得着的大户赵老爷借钱,赵老爷怕他借了万一不成事,自己收不回来,便非要拿他女儿做个抵押,两厢说好了,若是一年之内不能还钱,就要把这邹玉娇嫁给自己做妾。

那邹老爷自以为只差这一点钱就可以坐上知县的宝座了,脑子里正热乎的紧,因此一时之间也没想后果,便答应了。可是谁知道偏偏就有人是拿了钱不办事的,邹老爷花光了自己的钱,又花光了借来的钱,最后还是没能做成知县,于是,邹玉娇只好委委屈屈的嫁了过来,给赵老爷做个小妾。

不过,她这个小妾做的可真是威风。一来她确实漂亮,赵老爷心里自然是爱煞了她,二来她不满意这桩婚事,便不免对赵老爷爱答不理的,这样一来,赵老爷在他面前更只好加倍地陪着小心。加之她脾气本来就大,动不动就指挥赵老爷做这个做那个的,慢慢的赵老爷身上那点子老爷劲儿就被她给消磨干净了,见了她直如鼠儿见了猫一般。

“去去去,也不闻闻自己身上那股子味儿,汗味儿,臭味儿,还有不知哪个卖笑的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儿,就这样,还想沾我的身子?给我滚出去,一个月不许进我的房间!”

“洗澡了?知道你洗澡了,以为洗个澡我就闻不出来你身上什么味儿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就是再洗澡我都闻得出来!嘴馋得什么似的,也不分个腥脏,在外面猫啊狗的都往自己怀里揽,觉得她们擦了二斤胭脂就比姑奶奶我漂亮了是不是?那你怎么不娶一个回来把我比下去呀?滚!姑奶奶我就嚷嚷了你怎么着?怕我嚷嚷丢了你的面子,有本事当初你别娶我呀!要么,从现在起别进姑奶奶我这屋子,我自然不再嚷嚷!”

大家都停下了吃饭,一脸怪笑地互相碰着眼神儿,这时,那负责做饭的李冬媳妇不由得站在厨房门口叹了口气,“这成个什么样子,哪里有妇道人家这样冲着自家老爷嚷的,尤其还只不过是一个妾,唉,不是我说,真真的老爷太宠她了,你们看都宠出什么样儿来了!”

李子春咳嗽一声,打断了李冬媳妇的话,“都别笑了,笑个屁呀,又不是你们家媳妇,吃饭吃饭!”

他说完了,虽然大家都听话地端起饭碗往嘴里扒拉,也大口地咬那黑面馒头,可那嘴角上却还都是笑嘻嘻地。对于这帮没媳妇的光棍们来说,别人家媳妇骂句街,就够他们晚上做个春梦的了。

其实长工的日子就是这样,每天干活累得要死,这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心里没个着落,这一辈子又将怎样呢,谁不想着能娶个婆娘回来,这样干活儿也有劲儿不是。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没有钱的长工们,十有七八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了,所以,大家一听说造反就不但可以吃肉喝酒,还能娶上个媳妇儿,心才会那样炽热,那样急不可待,浑然忘了,造反也是有可能会被杀头。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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