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血染刀剑风沙里【五】 (第1/3页)
高仁听完震北王的话后爽朗的笑着。
不是做伪,而是真的开心。
一个人真正开心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的。
他额头的细微皱纹首先变的平坦,鼻尖略微抽动了几次,似是在酝酿着什么,继而双眼中就绽放出一种光芒。
这光芒远比已经偏西的日头耀眼的多,就是正午的阳光也没有刺拷高仁严重的光芒有穿透力。
这两束光芒从高仁的双眸中绽放,径直的射向震北王上官旭尧的心窝中,顿时也让他感觉到了一阵轻松。
快乐总是要比悲伤更容感染旁人,虽然震北王上官旭尧不知道高仁究竟在开心什么,但他仍然是被其所感染,以至于不自觉的轻轻笑了起来。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觉得一株树也比一个人好。”
高仁说道
“所以若是我的死能够诞生一株树的话,我倒是会很乐意去死的。”
高仁顿了顿接着疏导。
“自己的性命难道还比不过一颗不会说话也不能挪窝的树?当一只松鼠岂不是也比树要好得多?起码还能来去自由。”
震北王上官旭尧不解的问道。
“因为树通常都会长得比较高大,即使再缺水,缺肥料,也会长得比较高达。”
高仁说道。
随即伸手从自己的头顶比划了一下。
这一举动却是把震北王上官旭尧彻底逗笑了。
高仁是个侏儒矮子。
侏儒最在乎的或许就是自己的身高。
但矮个子的人狠毒,又有谁会放弃做人的机会,为了变得高大而愿意去当一棵树?怕是极少的……
可是这难得的少数此刻就站在震北王上官旭尧面前,以至于让他的心中忽然生发出了一种不舍的情绪。
物以稀为贵,不论是怎么样的存在,只要罕见,那就是珍贵且值得被保护的。
高仁这样罕有的人,不但有思想,有信仰,还难得一见的风趣幽默,着实是个极为稀奇的存在,所以震北王上官旭尧在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动手。
“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高仁说道。
他好像已经算出了震北王上官旭尧的心中所想。
“可是他们都不能像你这样直接读懂我的心事。”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被人一眼看穿难道不是一件极为难堪的事情吗?若是有人能此次想在我的牵头,那我定然不会再和这个人见面……因为只要看到他,我就好似没穿衣服,光着屁股一样。”
高仁撇着嘴说道,对震北王上官旭尧的话很不能理解。
“我和你恰恰相反……我是个极为慵懒的人,以至于开口说话都觉得麻烦……若是有个人让我不用说话,就能把明白的我的所思所想,那生活该变的有多么简单?”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你会嫌弃吃饭麻烦吗?”
高仁问道。
“当然!若不是不吃会饿死,我定然不会吃饭……其实我有尝试过得,整整五天半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但话说一半却戛然而止。
“想试试自己究竟能不能饿死?”
高仁接过话茬问道。
“不,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几天不吃饭而不会被饿死……减少吃饭的次数,不久减少了许多次麻烦?毕竟洗净手然后再擦干,继而坐在饭桌前,右手举起筷子,左手蹲着翻腕,眼中看着那接近二十道菜,心里盘算这究竟该先吃哪一样真的是太麻烦了……吃完饭还得喝汤,喝完汤还要漱口……你看我光说就这么一大段极为啰嗦且乏味的话,可想而知这些事真正做起来有多么让人难以忍受!”
震北王那上官旭尧愤愤的说道。
“……人们都说我是疯子,其实你才是!”
高仁听后沉吟了良久,低声说道。
“正常就意味着平凡,你我本就不是平凡人,所以不正常是必须!至于疯不疯……能做成大事的人,在刚开始只有一个念头的时候,都是很疯狂的,那岂不是天下有无数个疯子?而天下却也被这些疯子所引领着。”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你说的我还未从这个角度想过……不过听起来好似很和我的胃口,若是过了今日,我还有机会能动脑子的话,定然要好好琢磨一番!”
高仁说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点了点头。
两个人重新恢复了沉默。
戈壁滩的日头只要一偏西,那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下沉。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就是喝惯了快酒的金爷也比不上这日头下沉的动作连贯。
他们俩明明只说了一会儿话,可太阳就已经落在了高仁脑袋的正后方,把他的脸上,前胸,肩头,都蒙上了一层黑乎乎的壳子。
震北王那上官旭尧低头一看,高仁的影子已经被拉的很长。
他的脖颈处,正被他踩在脚下。
“你既然精通推算术,可否就此卜一卦,看看几日吉凶?”
震北王上官旭尧忽然开口说道。
高仁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正被震北王上官旭尧踩在脚下,而他的影子,却在身后拉的很长。
一阵风沙吹过,影子甚至都有些扭曲的抖动了几下,这在别处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吉凶自有天命,算出来如何,算不出来又如何?”
高仁说道。
却是用起了那些个江湖骗子的门道话术。
震北王上官旭尧没有回答。
高仁的影子仍旧在不断的变长,但却永远也追不上震北王上官旭尧的影子。
两个人的身高差距有三尺左右,这个距离就算是被拉长的影子却也无法弥补。
震北王上官旭尧看了一眼天边的火烧云。
今晚的火烧云不同以往,虽然也仍旧是红彤彤的颜色,但云朵边缘处却并不圆润,反而是一片片的犹如蛛网,颜色猩红,如同一只巨大充血的眼眸,正在冷漠的俯瞰着大地上的一切,包括高仁与震北王上官旭尧。
“怎么还不动手?”
高仁问道。
震北王上官旭尧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即又指了指天边的火烧云,示意高仁也回头去看看。
临敌之际,背过身子毫无防备的把弱点探路给敌人是第一大忌,高仁当然明白这点,可当他看到震北王上官旭尧的手势之后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快速的转过身去和他一道看了起来。
“这云倒是比影子更加奇诡……”
高仁说道。
“云没变,太阳他也没变,只是你现在看云的心境或许前所未有过,这才觉得严重的一切都有些怪异。不然你试试低头看一块小石头,定然也会觉得它非同寻常!”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这次高仁并没有听从,但也没有出言解释自己为何会说那云不对。
他心里知道,即便是在震北王域,这个季节也不该出现如此壮观的火烧云的,现在距离盛夏还着实有些距离。
这算是天地异象吗?
高仁不知道。
一瞬间,他有股子冲动,想要面对着这云推算一把,但很快这冲动就被浇熄了……
若是推算的好,对自己有利,那难免又会让他放松警惕。若是不好,则又是一种巨大的负担,还不如就这般一无所知的顺其自然。
毕竟这推算,只是那一刻的吉凶。
下一刻的任何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却是都可以将那结果改变,甚至推翻。
对于他和震北王上官旭尧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尤其是他的对手,能成为五王之一必定是有大气运傍身。否则也不会在千万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域之王。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有造化定数,却是强求不得。
但高仁心中却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那便是他今日不会死。
一定不会死。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寿命不长,但决计不是终止到现在,更不是在这片戈壁矿场上。
这么一想,让他顿时又有了自信。
轻松地看了一会儿云之后,便再度转过身来。
震北王上官旭尧也收回了眼神,一脸平静的看着高仁。
他的手中与腰间既没有刀,也没有剑。
高仁看在眼里也是有些疑惑……
难不成他要用这戈壁滩上的石头来当做兵刃不成?
“我平时配剑,不是因为我剑用的好或是喜欢用剑,纯粹是因为腰间挎着一把长剑让我看起来比较帅而已!”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高仁笑了。
难道自己和对方都是幽默的人,这让一场本事极为残酷的生死之战也变得诙谐了许多。
再加上“幽默”这个词,本就是高仁师傅叶伟的口头禅。
他平生最喜欢幽默的人,当初这也是他一条极为重要的收徒标准。
那时的高仁和萧锦侃都很是幽默。
萧锦侃虽然是个瞎子,但却不是哑巴。
一张嘴,便是成堆成堆的俏皮话。
而高仁这个侏儒,只需要站在那里,不动神色,便是满身的笑料。
他二人唯一的区别就是,萧锦侃的幽默是主动地,是他用嘴说出来的。
但高仁不是。
他的幽默是由于先天身形的缺陷,被动散发出来的。
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或许最后高仁没有得到叶伟那至高阴阳师——太白的传承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如萧锦侃幽默。
身高的残缺向来都是扎在高仁心中的一根倒刺。
这种幽默他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欢,甚至还极为讨厌,因此便会时常的故作深刻。
当他并没有那么深刻的时候,这种刻意就会变得异常滑稽。
滑稽并不是幽默。
叶伟喜欢幽默,但他却对滑稽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你是王爷,即便两手空空也还是很帅气的!”
高仁说道。
“谢谢!”
震北王上官旭尧抬起了自己的双手,欣赏的看了一遍后客气的说道。
他手心朝天,忽然闪过一道银光。
高仁定睛一看,却发现震北王上官旭尧的右手手掌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小刀。
这柄小刀通体银白,夕阳的光照在上面不仅没有让其变得火红,反而隐隐流转出一缕缕玉色。
乍一看,高仁就觉得这柄小刀和身后的火烧云一样都有些怪异,但真正看出其中的要害,却是在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后。
这一盏茶的时间,震北王上官旭尧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
高仁终于搞清楚这柄小刀的究竟有何种古怪,那就是它没有刀柄,就是这么薄薄的一块扁平的铁片。
“这是什么?”
高仁问道。
“刀!”
震北王上官旭尧说道。
“这刀没有刀柄,却是该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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