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饮酒挥刀皆成双【上】 (第2/3页)
刺破血肉以及鲜血流出的声音是在他自己的身上,是从他最亲密的朋友的剑上。
上官旭尧挣扎着想要挥剑反击的时候,朋友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嘴前,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你听到了吗?这风铃声?很轻很轻……不似风,而是一只猫!一只猫再用它爪子上厚厚的粉嫩肉垫拨弄着一下坠落地的风铃!”
腹部当然也是个致命的地方,但朋友的剑,只刺进去了整整一寸。一点不多,一点也不少。
受了伤疼痛当然是无法避免的,而且这样的皮肉伤,血却是也要留的更多。
原本按压在伤口上的手,也挪到了一边,任由那鲜血流淌着,浸透了衣衫,湿透了地面。
不过再好听的声音,他也有厌倦的时候。
朋友如此说道。
这么一说,上官旭尧好似也听见了这声音。不得不说,朋友描述的很是精确,让他的眼前也逐渐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看着朋友死去的面庞,上官旭尧却是也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他的笑,也就是从那刻开始逐渐少了起来。
最终,上官旭尧还是拔剑反击,把这朋友杀了。
到死,朋友的脸上都有这一层挥之不去的疑惑,仿佛在说我给你带来了这人间最动听的乐音,你为何还要杀我?
震北王上官旭尧回过神来叫道。
“王爷有何吩咐?”
无论是谁,当知道一个朋友至死也没有原谅自己时,恐怕都难以笑的出来。这道心结只要一天没有过去,那笑就会一日一日的衰减下去。
“孙德宇!”
另外,他还看到王爷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不断摩挲,这让孙德宇有些紧张……他以为王爷的身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不适?矿场这里,荒僻不堪,眼下又鱼龙混杂,万一王爷有了些什么三长两短,他可就是这震北王域最大的罪人。
无的放矢的想法和念头必定都会越来越极端,一但有了这个念头就无法操控,即使后面会给出了正确的解释,也会遗留下先前疑惑的印子,最终钻进那牛角尖之中。
孙德宇应声走了进来。
他看到王爷竟然在大白天的时候点了灯盏,还把这灯盏放在了窗台上。窗户打开着,可是这风沙却如同找了眼睛一般,全都避开了这扇打开的窗子,以至于放在窗台上的灯盏,火苗都没有出现丝毫的抖动。
“你知不知道震北王城,东门旁的城墙下有个黑影?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蹲在那里?”
震北王上官旭尧问道。
孙德宇想着想着,却是觉得身子有发冷……双手也开始微微的战斗。他的腰带里放着一枚传讯符,使用秘法制成的,算是星剑老人皇朝的遗留之物,现在这制作方法以及失传,却是用一枚少一枚。孙德这次在离开震北王城时,犹豫再三,还是从王府秘库里拿了一枚,贴身保存,以备不时之需。
只要他将这枚传讯符碾碎,那其余仍在震北王府中躲清闲的其余王府供奉们就会立即收到消息,星夜疾驰的赶往这里。可是这传讯符临走前装在身上已经是件让孙德宇异常纠的事,现在若要使用,岂不是更加的纠结?况且王爷的方才唤来自己的目的尚不明朗,若是他冒失的碾碎了这宝贵的传讯符,难免不受到王爷的责备。一时间,孙德宇的右手却是挂在要带上,进退不得。
震北王上官旭尧叹了口气说道。
孙德宇听得一头雾水,他不知道王爷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孙德宇摇头表示不知。
“我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看到了,但在当时那团黑影可是极为明显的。”
震北王上官旭尧不是一个乐意出门的人,不乐意出门,当然也就不乐意走路。但这位蹲在城墙下光着脚的男人却不知为何的让震北王上官旭尧产生了无比的兴趣。简直要比一位角色的妙龄女子,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还要有兴趣。
三日里,他往返于王城东门无数次。
震北王城的东门,他也走了无数次,但每一次却是都行色匆匆,哪里会注意到门旁边的城墙上有没有黑影?
但凡能留下印记的东西,都是需要经年的累积才能造成。那团黑影看上去像个人蹲在那里,实际上就是有个人,曾经在那里蹲了很久很久,一步也不离开。震北王上官旭尧每次走过东门时,都能看见他,低着头,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膝盖,顺便还垫着自己的下巴,眼睛一开一合,并不浑浊,但也没有什么光泽。穿着的衣裳并不算破烂,起码比真正的穷苦人和叫花子要好的多,但是他却光着一双脚。脚很脏,还黑,比他背后在城墙上烙下的合影还黑,简直和他腿上的那条黑布裤子练成了一体。若是不仔细看看,根本区分不出来哪里是裤脚,哪里又是他真正的脚。
震北万上官旭尧对他伸出了手。
一把将其拉起后,带他去王城里的祥腾客栈中吃了一顿饱饭。
具体几次,没人记得住,反正一来一回,总是可以算得上两次。直到第三日下午,震北王上官旭尧看到这人的身子微微朝前倾倒了些许,这样的细微的变化本是难以发现的,但他却是因为对这人过于感兴趣,所以一丝一毫的不同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一天晚。
震北王上官旭尧笑了笑,把整个酒壶都递给了他。不过他着实不是一个会喝酒的人……刚喝了两口,便被呛住而剧烈的咳嗽起来。伴随着他的咳嗽,震北王上官旭尧告诉他说,自己之所以请他吃饭,是因为看出他已经快要饿死了。先前还能蹲城墙下岿然不动,但到了第三日却是已经坚持不住而身子前倾。王城门口饿死人终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才会请他吃饭。
说完了原因,震北王上官旭尧把杯中的酒饮尽,起身准备离开。这样的人他见过不少,身子骨康健硬朗,没有害病。应当是还修过武功的,不然怎么能够在肚中饥饿的情况下,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三天?但这正是由于他们自持懂一点武道,便觉得可以千里行天下,闯江湖,等一无所有,满身伤病的时候,才想着来繁华的王城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一本万利的买卖,发一笔横财,结果却是连走进王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蹲在城墙根儿下,用自己的后背,在城墙上烙出一团黑影。
饭后,他问这人知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请他吃饭。
那人茫然的摇了摇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震北王上官旭尧手里的酒杯。
震北王上官旭尧还把自己的靴子脱下来,扔到了他的脚边,告诉他什么时候想好了,就穿上鞋,洗把脸,顺着祥腾客栈门客的这条长街一直朝北走,走到走不动为止,便可以再见到自己。随后,震北王上官旭尧便自己光着脚走了出去,大家上的人纷纷侧目,但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自己脱掉的不是鞋子,而是一双百斤重的枷锁。
一个人穿不穿鞋子,真的是太重要了……衣衫褴褛虽然也不够体面,但若是光着脚,连双鞋子都没有,那却是不体面中的不体面,堪称下下等。王城里的那些个叫花子,夏天是也会很小心的把裤子裁下来一截,裹在脚上,以此来标榜自己虽然要饭,但终究还是没有落了这最后一丝体面。
行走和江湖,本就是两件很痛苦的事情。而一本万利的买卖,除了杀人越货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可是一个自己都要饿死的人,哪里还有力气去杀人?这世道,百业兴旺。即便是没有修过武,没有读过书的普通人也能挣口饭吃,让自己不至于饿死。但是他却不行。修武不够彻底,读书并不识字。想想当初离开故乡时的豪言壮语,再看看眼下自己混成的这副德行,却是也不好意思回去。
况且回去了,只能下地种田。一直在外面,又放下脸去街头扛活卖力气。好在震北王上挂需要在临走前,还是给了他一个选择。他告诉这人,自己这里有个活儿很适合他做。不仅能够每顿吃得饱,还能吃得好。他爱吃的酱肘子,以及糖醋鱼,只要能吃得下,就是百八十份也能付得起账。他嘱咐这人要快些考虑,毕竟一顿饭就是吃的再多,终究也会有饿的时候。
三日后。
震北王府门前。
震北王上官旭尧虽然光着脚,但却没有人敢说他这是不体面的做法。因为他是震北王,是震北王域之主。这样反诉的要求在他的身上已经不适用了,他敢说即便是光这身子走在街上,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去指指点点。
让震北王上官旭尧没有想到的是,这番光脚走回王府,不但没有给他招致任何非议,反而多了许多贤明的称号。
他们或许都觉得这人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暴起,对旁人来讲却是一场飞来横祸。
震北王上官旭尧看到他跪在路中央时,已经过了正午,他刚刚起床,而他却依旧跪了将近三个事成。震北王上官旭尧并没有清晨洗澡或泡脚的习惯,但今日却破天荒的让侍女打来了一盆热水泡脚。随后,又穿上了一双洁白的袜子,和崭新的靴子,背着手,独自走出王府,走到那人身前,弯下腰低头看着他的面庞。
那人穿着鞋子,跪在路中央。
往来的人不解的看着他,都大多都躲得远远地。
震北王上官旭尧终究还是领着他走进了王府,随着王府的大门重新闭合上的那一刻起,这位吃不饱饭还没有鞋穿的男人得到了异常彻头彻尾的机缘。但震北王上官旭尧却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当然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没有同样的经历,自是无法真正的交心。
一个曾经快要饿死的人,对食物的需求已经成为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执念,而一旦他知道了食物可以用金钱来购买时,这种执念便会在骤然间调转了方向。
依旧很是清瘦,但眼神却多了些坚定与果决。震北王上官旭尧问他为何今日才来,毕竟距离上次吃完饭又过了三日。这让人很难区分,他究竟是真心诚意的想要接受震北王上官旭尧给他的活计,还是因为肚子又饿了,走投无路才来。
让震北王上官旭尧极为吃惊的是,这人极为痛快的承认自己的肚子又饿了,但他同时也说,只有在肚子饿的时候,脑袋才是清明的。若是顿顿都吃饱,那便只想睡大觉,根本没有任何兴致去思考问题。这种言论等震北王上官旭尧来说着实新鲜的紧……因为他从来没有而过肚子。一个没有饿过的人,自然也就不会每段饭吃的太饱。因为他没有对下顿是否没有着落的恐慌。
震北王上官旭尧回头看到他的手上正蹲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两个菜碗,一饭碗。一双掉了漆的木筷子斜插在糙米饭中,被饭的热气熏蒸着,表面都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面前的窗子不知何时被风吹得关了起来,还把窗台上的那盏灯打翻了……震北王上官旭尧重新推开窗子,还把那灯盏服气,重新点燃。随后接过孙德宇手中的托盘,把两个菜碗放在了灯盏的左右,那只装了满满一碗糙米饭的翻腕,放在了灯盏的前面。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把那米饭中斜插的筷子扶正,后退了一步,开始欣赏起面前的菜色来。
“王爷,该用膳了!”
孙德宇说道。
“今天是晓立的三七。”
震北王上官旭尧扭过头对这孙德宇说道。
今天的菜有几分别出心裁。
一碗清炒白菜,每一片竟是都被切成了菱形,切面的边角线十分平整,和被切成凌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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