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定西风云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春气与秋气【中】

第一卷 定西风云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春气与秋气【中】 (第2/3页)

观音在与人吵架。

因为那人正在门口扫雪。

铁观音愤怒的冲上去躲过了那人的扫帚。

轻轻一掰,就断成了两截。

主人家一脸茫然的看着铁观音。

都是果农。

互相还算是熟识。

铁观音掰断了扫帚后就指着这家主人破口大骂。

骂得许多字词,都是刘睿影第一次听过的。

“你不扫了不扫了!”

主人家似是知道铁观音有这种毛病似的。

也不和他计较。

摆了摆手,就转身回到了屋里。

但铁观音仍旧不停口的骂着。

骂累了。

就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歇歇。

而后用手上那半截扫帚,把先前主人家扫开的雪重新扫回来。

铺的平平整整。

和下雪后一模一样。

铁观音不愿意有人去改变这季节的自然规律。

雪既然落下来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为何要去扫?

你扫了,证明你想改变这季节,改变这自然。

但铁观音知道,真正能够改变的只有自己。

改变自己对这季节,对这自然的态度。

不过他也很清楚。

在他走后。

这家主人一定会换一把新的扫帚出来重新扫雪。

但那却已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因为在他遇见时,他已经做出了他想要做的举动和反应。

其余的,他看不见。

也无从可说可管。

毕竟他不会在这石墩子上坐整整一个冬天。

他还是要继续朝前走的。

即便不知道要去哪里。

但朝前走,不要停,总没错。

天黑了。

山里人家都点亮了灯火。

但那些灯火根本不足以照亮崎岖的山路。

就像今夜。

出奇的黑。

好在这条路他已经走过了无数遍,却是连哪里有坑都能记得。

倒是没有走错过一步。

有些灯火里传来的是欢笑。

而有些灯火中却只能酝酿出泪花。

但铁观音没有灯火。

自然也就没有欢笑与泪花。

但刘睿影却在他的身上体会到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这种畅快,他也有过。

而且只在夜晚。

只在漆黑到连影子都没有的夜晚。

云层和雪地遥相呼应。

铁观音走在雪上,就好像在云层里跋涉似的。

乾坤一颠倒。

没了任何差别。

生在南边的人,一定惧怕冬天的寒意。

因为身材再曼妙的女子,到了冬天,都得穿上厚厚的棉袍冬装。

显得臃肿不堪。

毫无任何‘美’可言。

而那平日里如暖阳的般的微笑,也会因为寒冷而变得愁苦。

的确是让人不想再多看一眼。

对于铁观音而言,这倒是省却了很多麻烦。

因为大家都只顾低头锁着脖子走路。

反倒是没人注意到他这么一个怪人。

不光是黑夜。

冬天也能给他最好的保护,是他每年中梦寐以求的归属。

刘睿影甚至能够猜到他为何会选择生活在北方。

因为北方的冬季最为漫长。

漫长的冬季,让他的开心和舒畅也能保持的更为持久些。

在北方冬天里上路的行人。

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渴望。

有的渴望见到父母妻儿之后的温情。

有人惦记着炉子上已经熬好的一锅热汤。

铁观音或许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渴望的行人。

他只是对在路上的感觉有一份卓绝的迷恋。

兜兜转转饶了一大圈。

他最终又回到了自己果园下的一处村庄。

冬天让这村庄也陷入了沉睡。

今天有太阳。

但冬天的太阳是假的。

即便它看上去再大再亮,也不能给人以任何温暖。

村庄中的住户,零零散散的坐落在山丘上。

若是在低洼处。

开春时融化的雪水,就会把整个房子都冲垮。

他们没有钱去修结实的屋子。

只能多花费点时间和经历,去把房子往高处盖。

这个村子,是他每年冬日游历的终点。

从这里离开后。

他便会回到自己的果园,掏一个雪窝子。

蜷缩在里面。

好似一头狗熊般,一直待到惊蛰才会出来。

而他来这座村子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这村儿里有一位老人。

一位极老极老的普通老人。

和当地的老农民没有什么区别,身上也毫无过人之处。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要比旁人更老。

有的时候,老也是一种特点。

若老的没有特点,那只能说明这人还不够老。

走到这里后。

刘睿影看到铁观音的步子都变快了许多。

可见他的心情有多么的迫切。

这让刘睿影顿时来了精神。

他想看看铁观音如此迫切的心情,究竟是要做什么事。

走到了村口。

刘睿影就看到一位老人靠在一张破烂的躺椅上。

晃着,摇着。

眯起眼,晒太阳。

似是在打盹,但却又没有睡着。

他显然是感觉到了铁观音的到来。

因为他微微的把头朝铁观音的方向偏了偏。

但随即又继续眯起了眼,晒着太阳。

整个村子只有这位老人一人坐在外面。

倒是显得极为突兀。

从高处看下去。

纯白的底衬上处处冒着炊烟。

而后,一个小黑点静静的钉在原地。

这小黑点,就是这位躺椅上的老人。

“今天太阳挺大!”

铁观音搓了搓手说道。

“不大,我就不出来了。”

老人说道。

“还记得我不?”

铁观音问道。

老人终于是睁开了眼睛,仔仔细细的把以铁观音从头到尾瞧了一遍,继而摇了摇头。

铁观音笑了笑,也不以为意。

原来这老人,每年都会把前一年的事情忘个干净。

不管去年他和这人有多么的熟悉,一起做过多少的事情,他都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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