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永和宫的一天 (第2/3页)
这儿的主子却仿佛被这座皇宫遗忘了一样。
他此刻……在做什么呢?
白珩温吞的笑容在楚生脑海中一晃而过。
他到底为何要……
“哎,你待会儿练琴不?”童德忽然拿肩膀碰碰楚生。
“怎么?”
“听说你很受玉泉公主喜欢,如今连我们殿下都特意把你要来,我这心里……嘿嘿,好奇得很。”童德挤眉弄眼地笑道。
“练的。”楚生淡淡道。
他席地而坐,面前摆着这屋里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
一把梧桐凤尾琴。
已经是深冬了,简陋的木窗丝毫挡不住呼啸的风雪。楚生坐在一个捡回来的破旧蒲团上,身上裹了一条千疮百孔的麻衾,缩在火盆前,扭头看着魏优伶。
他抬手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传出的琴音听上去仿佛哀鸣。
“不可一日不对清音。琴是日日都要弹的。”魏优伶的手抚在琴弦上,神色如痴如醉。
“你的手已经僵了。”楚生哑着嗓子说。
魏优伶却置若罔闻:“岁朝那日,我要到贵人府上赴宴的。贵人爱听那曲清平调,我得了首新词,贵人准会喜欢。”
冻糊涂了吗?
楚生犹豫了一下,起身过去把身上裹的麻衾给魏优伶披上,又赶紧缩着脖子小跑两步蹲回火盆前。魏优伶说琴很娇贵,从不许火盆和琴靠近。
他伸手搓了搓脚。方才跑这两步,脚底板已经冷得刺骨了。他又看一眼席地而坐的魏优伶。
那人时而清醒,时而又像魔怔了一样,会说些胡话。清醒的时候就教楚生抚琴,魔怔的时候,常念着那位“贵人”。
魏优伶忽然剧烈地咳了一阵,“哇”地吐出一大口暗红的血。
楚生吓了一跳,正要过去,没想到喘过气来的魏优伶一眼瞥见琴身上的一滩血,却忽然疯了似地失声尖叫:“不——!不要!不要毁我的琴!是谁?是谁毁我的琴!”
楚生像被这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钉住了,害怕地呆立在原地。
“是你?是不是你?”魏优伶看向楚生,“你往我琴上泼了什么东西?你说!是不是你挑拨贵人和我的关系!你嫉妒我!你嫉妒贵人喜欢我!”
他这是……疯了吗?
楚生颤着身子后退半步。
“贵人一定是听信了你的谗言!被你蒙蔽了!不然不会把我赶出——咦……?”他蓦地住了口,神情茫然起来,眼神呆滞片刻,过了半晌失神地喃喃道,“我已经……被贵人赶出来了……贵人说……再也不想看见我了……为什么啊?”他苍白的脸颊上划下两行清泪,歪了歪头看着楚生,脸上尽是不解与委屈,“为什么啊……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楚生见他已经不太疯了,这才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琴好好的,我给你擦擦就好了。没事了。”
好容易把魏优伶哄去床上睡着了,楚生出门去刨了一盆雪来,在火盆旁暖化了,用袖子沾着水,把那张琴擦了一夜。
那血怎么也擦不掉。
童德双手支着下巴,在案旁摆出一个天真可爱的姿势,雀跃地期待着。
楚生指尖从琴弦上抚过,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块黯红的污渍。它已经深切地渗进木纹里,几乎看不见了。
这一切,早晚会被时间冲刷得干干净净。
为着楚生的事,白珩有好几日没出宫了。这会儿他正握着书卷倚坐在一株梨树下,不知怎的想起放纸鸢那日,陆昭凌在树下红着脸那句“没你好看”,让他兀自笑出声来。
明日又能见到昭凌了。
先前说去抓蛐蛐儿,还没去过。眼下已经入秋,不知还好不好抓。
他正想着,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对他叩首道:“殿下,门外有一乐工请见,说是乐府那边传楚生过去。”
“我不是吩咐过,随便打发了就是。”
“回殿下,那乐工嚣张得很,说是乐府例行查验,少一人也不行,说什么也要带走楚生。”
“行或不行,什么时候由他们说了算的?”白珩冷笑一声起身,“我去看看。”
张公公已经在门外与这乐工纠缠了半晌,烦得不行。这人不知哪来的底气,敢在永和宫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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