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情深不寿 (三更合一,继续求…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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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飞扬从诏狱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此时已是三月三,上巳节,本来是贺宁馨打算大宴宾客的时候。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最重要的一个人证已经被绳之以法,也不能押着她过来指认自己的亲生女儿,更不能当众丢自己亲娘的脸。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简飞扬愁眉不展的进了二门,拐上抄手游廊,往致远阁行去。
简飞怡同郑娥一起,刚刚从致远阁出来,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大哥过来了,忙站到一旁,等着简飞扬过来。
简飞扬走近看见她们,微微点头示意。
简飞怡同郑娥一起给简飞扬行了礼,问道:“大哥刚下朝?”
简飞扬“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自顾自往前走了。
简飞怡脸上有些下不来,哼了一声,撇撇嘴,道:“我去寻我娘说话去。”又问郑娥:“你去不去?”
郑娥笑着摇摇头,道:“妹妹替我向老夫人问安吧。前儿大嫂说老夫人爱清静,一日一次去请安就可以了。早上我已经去过了,就不再打扰她老人家了。我回去打点一下行李,刚刚在大嫂那里说好了,明儿我去城外的庄子上看卢姐姐去。”
简飞怡有些失望,“啊”了一声,不再言语,在前面的岔道口跟郑娥分道扬镳,自己往暄荣堂这边过来了。
简老夫人对简飞怡一向宠爱有加,她到简老夫人的院子也是驾轻就熟。
院子里的婆子见她走进来,赶紧上前帮她通传了一声。
简老夫人正在屋里往脸上敷鸡子调的面糊糊,白花花的一脸都是。
简飞怡自小看惯了简老夫人做这个所谓的“面膜”,也没有大惊小怪,便坐在一旁跟简老夫人闲话。
简老夫人敷了脸,嘴不好张开,躺在南窗下的长榻上,顺着简飞怡的话哼哼哈哈。
简飞怡拐弯抹角地说了半天闲话,就是想问问娘给自己的亲事寻得怎样了。
简老夫人虽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可是一来不好开口说话,担心毁了脸上的面膜;二来简飞振的婚事都没定,哪里轮得到简飞怡?——便在一旁装聋作哑。
简飞怡说得口干舌燥,实在没折了,只好闷闷地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赌气道:“娘既然这样忙,女儿就不打扰娘了。——女儿明天跟着郑姐姐去城外的庄子上看表姐去。天天在府里待着,三月三都不得出去,实在腻歪死了。”
简老夫人半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哑着嗓子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简飞怡以为娘终于听见她说话了,十分惊喜,忙道:“娘,我说……我说……定亲的事儿……”话未说完,脸上已经羞得通红。
简老夫人厉声道:“不!不是这个,是你最后说得那句话!”
简飞怡琢磨了半天,喃喃地道:“我没有说什么啊……就说明儿跟着郑姐姐去庄子上看表姐去……这也不行?”
简飞怡气馁不已。
简老夫人蹭地一下站起来,顾不得脸上的面糊糊直往下掉,拉着简飞怡的手,急切地问道:“明儿不是五城城门尽锁,你们怎么出得去?”
简飞怡莫名其妙地看着简老夫人一脸紧张惶恐的样子,反手扶住了简老夫人不断颤抖的胳膊,低声道:“娘,你怎么啦?——什么时候说锁城门了?没有听说过啊?”
简老夫人定了定神,放软了声音问道:“你仔细些说,郑娥明儿怎么能出城去的?”
简飞怡偏了头想了想,道:“就是刚才我和她去大嫂那里坐了坐,郑姐姐就说想去城外看表姐去,大嫂立刻便应了,还立时使了人去外院传话,给郑姐姐备车呢。”
听见简飞怡这话,简老夫人觉得似乎有一支看不见的大手紧紧地擒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紧张地有些喘不过气来,赶紧坐回刚才的榻上。脸上的面糊糊都滴到了她宝蓝色湖绸褙子上,淅淅沥沥,东一点,西一圈,眼见这件刚上身的绸衫就这样毁了。
简飞怡微微觉得有些可惜,忙要替简老夫人拿帕子过来擦脸。
简老夫人伸手拦住她,有些心烦意乱地道:“你先回去。我有些头疼,要静一静。”
简飞怡只好起身告辞,带着满腹疑虑,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这边简飞扬回了致远阁,看见贺宁馨穿着一身海棠红三滚三镶的通袖夹棉小袄,下面系着藏青色锦缎马面裙,正立在一旁看着人在桌上摆晚饭。
屋里正对大门的墙边供桌上,点着两盏玻璃莲花灯,映着大厅一侧樱草色的帐帘,显得十分温暖和煦。
“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累着?”贺宁馨抬眼看见简飞扬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自己,忙过来打了个招呼。
简飞扬看见贺宁馨,一颗有些惴惴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嘴角微翘,对贺宁馨点点头,走进了屋子里面,坐到了饭桌前。
这几日有客,本来都是一起吃的。可是自从昨儿卢珍娴“病重”被送走后,贺宁馨便借口担心一起吃怕染上病,让人都在自己院子里吃。
卢太夫人是走了,二叔公可在镇国公府里住的乐不思蜀,一点都没有想走的意思,贺宁馨也颇觉头疼。
简飞扬拿起筷子,端了玉瓷小碗,开始慢慢吃饭。
贺宁馨便住了嘴,帮简飞扬舀了一碗汤,自己也舀了一碗,慢慢吃了,才又说起闲话。
吃完晚饭,贺宁馨同简飞扬进了内室,又早早地洗漱。
今天一大早,从卢太夫人坐车离开镇国公府开始,贺宁馨同简飞扬两个人的神经都崩得紧紧地,生怕出一点差错。
好不容易等到简飞扬回来,贺宁馨见他眉头紧锁,可是又不像是不顺利的样子,耐着性子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有麻烦吗?——看你愁成这样。”
简飞扬侧头看了贺宁馨一眼,伸手将她搂入怀里,叹了一口气,道:“杨兰被抓进诏狱了。”杨兰便是那“卢太夫人”的真名。
只这一句话,就让贺宁馨露出会心的笑容。
诏狱是什么地方,贺宁馨是再清楚不过。
那天听罗开潮说,这卢太夫人便是当日蜂麻堂的堂主夫人杨兰,又说蜂麻堂跟卢家被灭门有很大关系,就让贺宁馨颇有些惊讶。她真没想到,这位堂主夫人,有这样的胆色,也算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了,真不知哪一方水土,能养出这样的“奇女子”……
简飞扬知道贺宁馨也急着知道真相,便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就对贺宁馨讲起了今日这位堂主夫人,在诏狱里面交待的话。
“据她说,她本是江南辉城府杨家的双生嫡女之一,跟我的外祖母杨华君,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只是辉城府里有个风俗,说双生子不祥。所以但凡有双生女、或者双生子,都要将小的一个送到远亲家里寄养,将大的留在府里。若是大儿夭折,便会将小儿接回。若是没有,则等小儿长大,女儿就备一份嫁妆嫁出去,男儿就过继给无子的远亲家里。”
贺宁馨听了不解,插话问道:“若她说的是真的,那她怎么会落到那种地方?”杨家也是江南的豪富之家,跟大齐朝最大的皇商罗家都私交甚笃的家族,怎么可能是那种卖儿鬻女的穷家小户?
简飞扬有些忿忿,拒绝接受这样的因缘:“十有是她往自己脸上贴金!”
贺宁馨但笑不语。
简飞扬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说,是她幼时从亲戚嘴里听说自己原来是杨家的嫡女,十分不忿,不想在小乡村里过一辈子,便大着胆子一个人从那远亲家里偷跑出来。结果碰到第一个人,就让他骗了。以为是个好人,说要送她回家,结果转手就将她卖到养瘦马的人家去了。”
贺宁馨咋舌道:“那时她多大?”怎么就敢大着胆子一个人往外跑?别说几岁大的小姑娘,就是十几岁,二十几岁,也没有正经人家的姑娘敢一个人出门子。
简飞扬伸了个懒腰,没精打采地道:“大概是六岁,还是七岁?——不记得了,也许是五岁,总之从此便入了风尘。后来,她说也想过要从那养瘦马的人家逃脱,结果试了几次,都被抓了回来。你知道这些人家里,有的是法子整治这些不听话的姑娘。”
贺宁馨叹了口气,道:“之前也是个可怜人。”
简飞扬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气上来了,捶着床道:“她可怜,难道就能怪得了别人?——若她说得都是真的,她被人拐了,也是她自找的!我就没见过几岁大的小姑娘敢一个人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你说拐子不拐她们,拐谁?!”
贺宁馨忙帮简飞扬顺了顺气,道:“好了,好了,当然是她不对,这还用说?——你还是快说后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飞扬抓了贺宁馨的手,贴放在胸口,眼睛盯着帐顶绣得的五色莲花,又继续说了起来。
“她出道之前,曾经还想过要杨家人来给她赎身。你也知道,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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