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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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一 (第1/3页)

一九四六年春,南京郊外。

大地沉沉睡去,皓月悬空,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像是铺了一层银色的被子,除了微风在轻轻地吹着,四周旷野安静得像一潭水,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经睡了,一切显得那么安谧。

但是这一份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一行明亮的车灯越来越近,月色下,一支车队在公路上快速行驶着。

前面是三辆黑色轿车,再后面是两辆军用卡车,后车厢露天敞开,上面坐的满满的,都是全副武装的护卫军士。

车辆原本行进的很快,不多时进入了一片丘林地带,不知为何,突然车速放缓,在路边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从第一辆开路的轿车上,走下了一个国军军官,快步来到后面第二辆轿车旁,一个立正敬礼。

车窗摇下,第二辆轿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位面容冷峻的少将军官,赫然正是军统局行动二处处长宁志恒。

赵江恭声问道:“处座,您有何吩咐?”

宁志恒透过车窗看着周围寂静,尽管月色皎洁,可能见度还是很低,他看了看手表,略微沉吟了一下,吩咐道:“我怀疑这里有埋伏,你带着护卫队,向前方道路两旁的制高点进行搜索,我赶时间,往回走,从湖口拐道去南京,记住,尽量抓活口,这一次,我一定要把这伙人挖出来。”

赵江闻言,顿时一惊,马上立正领命道:“是,我一定抓到活口。”

他根本没有询问处座为什么会判断出前方有刺客埋伏,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位上司,判断力惊人,至今还从来没有出过错,处座说是前方有埋伏,那就一定有,自己只要坚决执行命令就可以了,这些年来,他也是这么做的,对于宁志恒的命令绝对的服从,已经刻入骨髓。

对于自己的部下,宁志恒也不需要解释更多,他们只需要知道服从就好了。

车窗摇了上来,三辆轿车掉头离开,向来路行驶而去。

剩下两辆卡车上的护卫军士们纷纷下车列队,赵江交代清楚任务,准备对附近进行搜索。

而在宁志恒的身边还坐着一名青年军官,身配中校军衔,正是他的好兄弟苗勇义。

此时苗勇义从后车窗看着这一切,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这里可是南京郊外,你在上海怎么知道这里有埋伏?”

他虽然也对宁志恒的判断毫不怀疑,但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毕竟不是长期在宁志恒身边工作,还没有习惯绝对服从。

宁志恒对他也不比旁人,微微一笑,解释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上海这短短的二十天,就遭遇两次刺杀,我总要多长个心眼吧!”

苗勇义闻言,却是根本不信,自己这位上司兼兄弟显然是在敷衍自己,上海至南京几百公里,这么长的路程都赶过来了,到了这里却突然掉头拐道,怎么断定就在这里会有刺客埋伏?没有确切的消息,怎么会这么做?

这一次去上海,宁志恒亲自主持清算贪腐的工作,手段强硬,动作很大,杀了不少人,结果遭遇反弹,这些人安排了多次刺杀行动,可都被宁志恒反制,于是又掀起了一场血腥的屠杀,只一天内就枪决三十多名贪腐人员,震慑的各方不敢高声。

不过,这也是有些奇怪,遭遇的两次刺杀行动,苗勇义也是全程跟在宁志恒的身后,不知为什么,宁志恒总是在刺杀之前就能洞察一切,并做出反制,这一次也是一样。

“之前的刺杀不是已经查明了吗,都是那些贪腐分子所为,人都被你杀光了,怎么到了南京还纠缠不休。”

“是啊!我也奇怪,这些年想杀我的人不少,但这种情况可不正常!而且这一次回南京,我提前是做了布置的,别人都以为我是坐火车回南京,知道我坐汽车回京的人可不多,知情人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心腹亲信,可还是被人埋伏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宁志恒的话,让苗勇义悚然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有内鬼?”

“对!有内鬼!”

宁志恒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之前也是因为接连遭遇刺杀,而心生警觉,于是安排自己的替身谭锦辉和孙家成大张旗鼓的上了火车,自己却选择坐轿车深夜返回,可是没有想到,这么隐秘的行程安排还是被刺客得知,那么到底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呢?

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又一张的面孔和身影,他不相信这些人会背叛他,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经历过血雨腥风的考验,那样艰苦的岁月都熬过来了,如今抗战胜利了,难道还有人会心生二意?这怎么可能?

过了好半天,他绞尽脑汁也是毫无头绪,干脆就先搁置一旁,这些事情,等抓到了刺客,回到南京再调查,现在正好和苗勇义谈一谈今后的安排。

苗勇义之前一直在武汉站工作,隶属于情报一处管辖,可是因为他是宁志恒推荐的人,算得上是保定系的人马,所以尽管他在抗战期间表现出色,在后来的几年里,却并没有得到升迁,职务仍然是行动队长,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中校军衔。

而就在两个月前,军统局遭受到了自创建以来,堪称最沉重的打击,局座在一次意外中,因为飞机失事而撞死在岱山,这一变故对军统局来说,简直如晴天霹雳,灭顶之灾,一时间,偌大的军统局人心动摇,惊恐不安。

很快上层就有消息传出,军统局在这一次的军政府改组中,要被裁撤拆分,大量的人员会被剥离,苗勇义在情报一处颇受排挤,一直难以融入,这个时候也坐不住了,马上联系宁志恒,于是一纸调令,苗勇义被调离武汉,带领自己的原班人马,向行动二处处长宁志恒报到。

“勇义,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抗战虽然胜利了,可是我们的日子却越来越不好过,外面是示威游行抗议特务统治,政府里,各方势力联手打压排挤,尤其是局座这一死,军统局这艘大船可就要沉了,我们也要及早脱身,早作打算。”

“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吗?”苗勇义喃喃说道。

这可是堂堂的军统局啊,五万情报特工遍布全国各个角落,二十万正规军队装备精良,手握生杀特权,威慑各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竟然眼看着就要轰然倒塌,想一想都是不可思议。

宁志恒也是感慨万千,他自从军校毕业,就投身军统,经历了军统局逐步壮大的历程变化,可以说对军统局的感情有惋惜,失落,犹豫和心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很是复杂。

他缓声说道:“这是大势所趋,其实就是局座没死,情况也是一样,他揽权太重,军统情报人员加上武装军队多达数十万,这样庞大的力量,换作是任何人都要心存顾忌,所谓末大必折,尾大不掉,这是注定了的!”

抗战胜利之后,借战争的之机,已经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的军统局,让各方势力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于是这些力量联手开始发力,一时之间,要求裁撤军统局的呼声甚嚣尘上,最重要的是,委座本人对军统局的强大力量起了忌惮之心,于是军统局裁撤已成定局。

局座本人其实也是心知肚明,他多方奔走,试图挽回局面,甚至还想走通美国人的门路,可是却横生意外,在两个月前,因飞机失事而亡,他这一死,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顶住内外压力,军统的结局已然不可改变。

宁志恒再次说道:“这一次的军事委员会改组国防部,是我们脱身的好机会,经过商讨,总算给我们争取了一席之地,我们在军统局的人马,全部剥离出来,加入国防部二厅,黄副局长和我都要去国防部任职,你是怎么打算的?”

宁志恒这样的高层自然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在国党内部也有足够的情报来源,所以这件事刚一出台,他就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苗勇义一愣,当即点头说道:“我有什么考虑的?当然是跟着你去国防部,不过我们去能干什么,难道去带兵?”

宁志恒微微一笑,仔细解释道:“新成立的国防部可是机构庞大,其中二厅为情报厅,专门收集处理各方面的战略情报,干的还是我们的老本行,不过这个部门级别可比军统局还要高出一格,不仅工作范围广,甚至权限会更大,据说是军令部的一部分人马和我们军统行动二处的人马合并,并以此为基础,扩编了两个司,十六个处,规模非常大,我们这也算是回归军队,重归正途,免得总被别人在背后喊什么东厂,锦衣卫之类的,这名声可就好听多了。”

苗勇义精神一振,其实他还是最关注重回军队序列这一点,天天被人当成特务防着,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为正规军人,这可算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没想到军统局这一倒,咱们这日子反而好过了,这可是件好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宁志恒点了点头,“这次回南京,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几位大佬都催我尽快回京,早做筹备,只是具体的职务还没有定下来,不过总比留在军统强,你知道吗?上面连军统局这个称号都不想留,说是给改了一个名字,叫什么,什么‘保密局”,不伦不类的。”

“保密局,这名字听着就丧气!”苗勇义也是皱眉说道。

就在他们一路疾驰,赶往南京的时候,在南京城内,玄武湖畔的九华大宾馆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大门口停满了各色轿车,这里是南京城里数得着的大宾馆,装饰豪华富丽,是上流社会举办宴会酒会的首选之地。

气派宽敞的院落里,布满了鲜花和彩灯,明亮的灯光照得院子里缤纷灿烂,如同御花园一般,格外耀眼,西装革履的男士和盛装婀娜的妇人,三三两两,穿梭其间,一切都是那样相得益彰。

穿过院落,进入装饰堂皇,设计独特的大厅,周边是长长的餐桌,上面摆放着美酒佳肴,此时已经是座无虚席,坐满了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

这里面有国民政府的高官政要,也有富甲一方的巨贾豪绅,更多的却是身穿着笔挺军装的国军军官,形形色色,皆是上流社会的翘楚,大家都聚在一起,相互敬酒聊天,热闹非凡。

就在一个月前,国民政府正式还都南京,所有的政府部门,商界团体纷纷回归,这座古老的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和生气,再一次成为中华民国的首都,全中国的焦点。

国民政府举行盛大的还都典礼,大肆庆祝,各部门和民间也分别举行庆祝酒会和宴会,这种庆祝活动一直持续了很多天。

今天就是军政府几位高层举办的庆祝酒会,除了本部的军中将领,还广邀各大部门的政要,各界名流人士,商贾明星,场面很是宏大。

在大厅左首的几张沙发上,黄贤正正在和几位将级军官相互交谈着。

此时的他真是满面春风,圆圆的脸庞上绽放着难以抑制的笑意,与他人亲切交谈,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就在这个时候,卫良弼快步走了过来,低声在黄贤正的耳边说了几句,黄贤正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抬手看了看时间,起身和卫良弼来到一旁,低声说道:“怎么,志恒那边有变故吗?”

卫良弼微微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清楚,不过谭锦辉和孙家成已经提前坐火车进了南京,志恒却选择坐轿车,行踪这么隐蔽,我估计是和之前在上海的刺杀行动有关,按理说,就是坐轿车,这个时候也应该到了,我就怕在中途会出问题,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一下。”

黄贤正想了想,点头说道:“多派些人,顺着大路接一趟,现在的情况不明,搞不好有浑水摸鱼的,小心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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