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他的自信,他的淡泊 (第2/3页)
容睡鹤不放心,到底将剩下来的事情托付给了随行的贴身内监,亲自陪着妻子继续南下。
他们从长安出发的时候是初春,抵达南风郡的时候已经入夏了。
上岸之后,扑面而来的暑气,说不出来的熟悉。
然而冯老太爷的情况却不是很好,哪怕夫妇俩派出了随行的太医,也不过延续了短暂的一个多月。
这位南风郡声名赫赫的老爷子,终究还是在同外孙女、外孙女婿闲话之际,溘然长逝!
冯老太爷的逝世使得太后大受打击,但悲痛还没有结束,与冯老太爷携手数十年,从少年结发一路走过来的发妻展老夫人,于数日后,在无病无灾的情况下,毫无征兆的过世!
她走之前似乎有些影影幢幢的感应,专门喊了太后到跟前,单独询问:“心肝,这些年来,外头都说你过的很好,你真的过的好吗?”
太后由于还沉浸在冯老太爷逝世的哀伤里,并没有察觉到什么,闻言不解道:“自然过的好……外祖母为何这么问?可是有人在您面前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吗?”
“我只是担心山高水远,你受了委屈不肯说,报喜不报忧。”展老夫人闻言,放下一件事情似的,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很多,微笑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乖巧……总是让我们不放心!还好你福泽深厚,总能够遇见疼惜你的。”
接下来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太后小时候的事情,又问了承泰帝跟灵丘王的情况,感慨道,“当年蕤宾在南风郡的时候,咱们家上上下下都抱过他来着,那会儿才那么点点,团子似的……真没想到,十几年一晃而过,他都登基了!”
盛惟乔这时候渐渐有了点不祥的预感,勉强笑着,说道:“那会儿我自己都跟个孩子似的,也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他?还好有您几位帮忙……他如今也念着您呢,等过些日子,要不咱们一块儿去长安,叫他给您磕头!”
“长安啊!”展老夫人微笑,她这个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即使自来养尊处优,面容也是苍老,然而一双眸子却仍旧顾盼若星,轻轻说道,“我跟你外祖父,当年联袂北上时,仿佛就在昨天呢……”
盛惟乔以为她要继续回忆往昔,正专心聆听,却听着这外祖母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抬头一看,老人的头慢慢慢慢的垂了下来,不动了。
……冯家二老的过世,直接导致了盛惟乔大病一场。
她一向身体不错,但这次却足足卧榻了一年多,才能够从南风郡起程。
这主要是因为,从前她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一群人围着嘘寒问暖,根本不必她有半点操心。
可是这会儿冯老太爷跟展老夫人双双离世,冯家上下固然乱做一团,宣于家的当家老夫人宣于冯氏,还有盛惟乔的娘家父母,亦是悲痛欲绝、不能自已。
盛惟乔自己伤心的没法说,还要顾着父母姨母以及舅舅舅母们,哪怕有容睡鹤从旁协助,也是心力交瘁,卧榻期间说是养病,其实根本没法养。
一直到转年之后,一干人多多少少缓了点过来,互相宽慰着,总算渐渐的好了起来。
这个时候南风郡的行宫都在紧锣密鼓之下建造的差不多了,这行宫选址是在灵犀山,说起来这灵犀山跟盛家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
就是当年盛家姐妹年纪尚幼的时候,徐抱墨前来做客,盛家老太爷就是安排孙辈们陪他去这山玩耍的,然而堪堪抵达山脚,就惊闻变故,到底没游览成。
如今承泰帝跟诸臣由于太上皇跟皇太后有在南风郡久住的意思,决定在这里修建行宫,好让容睡鹤夫妇住的舒服点也是安全点,从此整个灵犀山也差不多成为皇家禁地了。
这番动作很快,等盛惟乔回过神来知晓时,行宫已经建的七七八八了。
主要容睡鹤就盛惟乔一个正妻,没那么多三宫六院,所以行宫不需要太大规模,配得上他们夫妇的身份,足够容纳随行之人就成。
“这是‘睡鹤仙’?”行宫修建的差不多,只剩一点边边角角时,在郡守以及一干亲戚的劝说下,容睡鹤夫妇就先搬过来住了。
因为这时候盛惟乔还没好全,不好移动,容睡鹤也一直陪伴病榻之畔,亲自伺候汤药。
这事儿他做的早就习惯了,盛惟乔从落地起就被家人当成眼珠子一样宠疼,遇见他之后,更是被他当成心肝一样护着惯着,别说伺候汤药,就是烧锅做饭的事情,他也不是没给这小祖宗干过。
这么多年来,两人身边的近侍,还有承泰帝跟灵丘王兄弟,也是司空见惯。
至于盛惟乔自己,则从一开始就享受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数日下来,她好了很多,就想看看这行宫的模样。
容睡鹤自然叫人预备好了,亲自陪着妻子出房走动。
两人漫步庭中,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丛正开的牡丹。
盛惟乔辨认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是谁种在这里的?是故意的还是不知道?”
因为容睡鹤从桓观澜那儿得的名讳“睡鹤”,就是来自于此花,按照惯例,这是需要避讳的。
“是我叫人从老师故居移来的。”容睡鹤闻言,扫了眼那丛牡丹,温言说道,“咱们这行宫起在山上,不比山下炎热,倒还种的住。”
“好好的怎么从长安移过来了?”盛惟乔上前俯身,轻轻触了触花瓣,觉得有点凉,赶紧收回手,疑惑道,“咱们这地方可不适合种牡丹,就算是山上……我瞧它也有点有气无力的?”
这话说了出来,侍者里就有人轻轻咳嗽。
容睡鹤倒是不在意,笑道:“一丛花而已,原也没有什么!只是桓家自从我登基后,就将老师的故居打扫出来,很是精细的照顾它。之前一直好端端的,这两年忽然就渐渐的快不行了,去年这花索性没开,看着就不像是会继续活下去的样子,他们很是害怕,专门通过阿喜来跟我说了这事情,问我是怎么个章程?”
“我也懒得为这种小事安慰他们,索性叫人移过来了。”
这番话他说的云淡风轻,盛惟乔的脸色却是凝重了起来,道:“你这两日可有请平安脉?”
这丛睡鹤仙是容睡鹤名字的由来,虽然不能说它就代表了容睡鹤,然而活了十几二十年的牡丹,早先没人管的时候都好好的,忽然就快不行了……谁能不觉得,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呢?
盛惟乔就想着丈夫忽然禅位,是否跟此事有关?
固然容睡鹤这会儿看起来丝毫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但盛惟乔知道他素来会装,如果不愿意流露出来的话,别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心意。
此刻就有些仓皇了。
容睡鹤看了出来,柔声安慰道:“你忘记了?咱们日日都有太医请平安脉的。要是当真有什么不好,就算底下人劝不住我,还能不找你?若是这点儿忠心都没有,还能伺候咱们这些年?”
盛惟乔闻言环顾左右,见众侍者都是微微摇头,证明容睡鹤御体安康,这才放了点心,沉默了会儿,就说:“日后汤药之事,就别亲自弄了,叫底下人做着就成。”
“这话说的,我好好儿的,难道连端个碗熬个药,都不成了吗?”容睡鹤怔了一怔,有点哭笑不得,抚了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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